“好了吗?去那边水龙头把脸好好洗洗,挺脏的。”
安可儿愣了一下,默默地站起身,走向摊位后面公用的水龙头。
陈平安则转头对老板喊道:“老板,再给我烤二十块钱的肉串,打包带走!”
过了好一会儿,安可儿这才洗完了脸,慢吞吞地走了回来。当她再次出现在陈平安面前时,陈平安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周围的喧嚣和油烟都瞬间褪去,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清澈的水珠还挂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和长长的睫毛上,在夜市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没有了那些五颜六色的化妆品遮盖,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天然的细腻光泽,五官清晰地显露出来——眉毛细长而自然,眼睛因为刚哭过显得格外水润明亮,鼻梁挺翘,唇色是淡淡的樱粉色。褪去了所有伪装的她,竟然漂亮得如此清新脱俗,像一朵被雨水洗净了尘埃的栀子花,带着一种未经雕琢、我见犹怜的纯净美感。
陈平安直接看呆了,手里拿着的汽水瓶顿在半空,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真没想到素面朝天的安可儿,能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冲击,那是一种“明珠蒙尘”终被拭去尘埃的震撼。
安可儿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抹红晕,有些羞恼地低下头,小声嘟囔:“看……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陈平安这才回过神,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站起身,故意围着她慢慢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说你,明明长得跟个小仙女似的,平时非要把自己折腾成那个鬼样子,是怕走在路上太安全吗?可惜,真是可惜了……”
他这话半是调侃,半是真心。安可儿听得又羞又气,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但那眼神比起之前的凶狠,此刻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嗔意味。
就在这时,老板把打包好的肉串递了过来:“小伙子,你的肉串,拿好了!”
安可儿看着那满满一袋肉串,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你没吃饱吗?怎么还打包这么多?”
陈平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扫过安可儿那张纯净无瑕的脸,懒洋洋地说道:“哦,这是给我女人带的夜宵。”
“什么?你……你女人?”
陈平安吃烤串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离林宥恩的小店,中间大约只隔着三条街,步行过去也就一二十分钟。他一时兴起,便决定给她送点宵夜过去。
他没走几步,就发现安可儿像个小尾巴一样,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你不回家,跟着我干嘛?”
安可儿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小石子,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去学校,跟同学挤一挤……”
“去学校?”陈平安挑眉,指了指另外一条路,“那你应该往那边走,你跟着我拐弯干什么?”
“我……我……”安可儿一时语塞,脸颊微红,索性把头一扭,强词夺理道:“这条路我不能走啊?这路是你家开的?”
陈平安看着她这副明明心虚还要嘴硬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也懒得再追问。“随你便吧,别走丢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夜色中沉默地走着。安可儿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抓,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陈平安嘴里的“女人”?会是谁?是他女朋友吗?长得什么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忍不住想跟过去看一眼,哪怕就远远地看一眼。
他们刚穿过两条街,走在前面的陈平安猛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不远处的夜空竟然映照出异常明亮的橘红色光芒,浓密的黑烟如同妖魔般翻滚升腾!那个方向……
他的心脏骤然一缩!那个位置,好像是林宥恩小店所在的地方!
“不好!”他低吼一声,将手中的烤串往地上一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火光冲天的方向,拼命地狂奔而去!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宥恩!你千万不能有事!”
安可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看着陈平安瞬间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烤串,以及远处那骇人的火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犹豫了不到一秒,捡起烤串,跟着陈平安的方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陈平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越靠近那熟悉的地方,空气中的焦糊味就越发刺鼻,人群的嘈杂声也越发清晰。
当他终于冲破围观的人群,冲到近前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先是一松,随即又猛地揪紧!
松的是,起火的并非林宥恩的小商店本身,而是紧挨着商店后墙的一条狭窄死胡同里,火炉房年前堆积的柴火和杂物不知为何被引燃了,火势凶猛,蹿起的火苗几乎要舔舐到商店的窗檐。消防车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色的消防车已经赶到,几名消防员正迅速连接水带,准备灭火。
“不是商店直接起火,还好……”
但这庆幸只持续了一瞬!陈平安的目光立刻投向近在咫尺的小商店——店门紧闭,窗户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亮!
“这个时间,宥恩应该还在店里清点货物才对!怎么会关着灯?”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周围弥漫的浓烟虽然主要来自火堆,但风向不定,大量的烟雾正不断地向着周围方向飘散、渗透!
“宥恩!宥恩!”陈平安不顾一切地冲向商店门口,周围有人在大声呼喊:“小伙子!别过去!那边危险!”“离远点!”
他充耳不闻,用力拍打着房门,大声呼喊着林宥恩的名字。然而,门内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门是从里面锁死的!
陈平安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不再犹豫,后退两步,铆足了力气,抬起脚对着门锁的位置狠狠踹去!
“砰!砰!砰!”
巨大的声响淹没在消防车和人群的嘈杂中。他那股不顾一切的狠劲此刻爆发出来,几下猛踹之后,老旧的锁舌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扭曲声,“哐当”一声,门被他硬生生踹开!
一股混合着焦糊味和异常浓烈的烟雾瞬间从店内涌出,呛得陈平安一阵剧烈咳嗽。店内漆黑一片,只有门外火光和远处路灯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能隐约看到空气中弥漫着灰蒙蒙的烟尘。
“宥恩!”他用手臂捂住口鼻,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直奔里面的小隔间。
隔间的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借着窗外映来的光亮,他清晰地看到林宥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对破门而入的巨响和呼喊毫无反应,显然是吸入过多烟雾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