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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奏疏如雪,暗潮汹涌(1 / 1)

刑部大堂之上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最终在双方谁也无法说服谁的情况下,不欢而散。

张问达无法强行推动重审,刘廷元等人也未能让“疯癫”的初审结论立刻生效。

僵持之下,唯一的结果便是将人犯张差暂时收监,等待后续裁决。

然而,大堂上的争吵虽然暂停,朝堂上的风暴却被彻底引爆了。

当日散衙之后,代理刑部左侍郎张问达便连夜修就奏疏,将堂审的全部经过,尤其是王之采那份骇人听闻的揭帖内容,原原本本地上奏给了万历皇帝。

他在奏疏中明确指出:“张差不疯不狂,有心有胆!”并强烈请求,将此等凶犯捆绑至文华殿前,进行最高规格的“朝审”,或是敕令内阁九卿、六科给事中、十三道御史,会同三法司进行圆审,圆审也就是九卿会审的意思。而至于为什么选择文华殿,那是因为三大殿还没有完工,目前的朝事活动都于文华殿进行。

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便是要将此案彻底置于阳光之下,让任何人都无法暗中操纵。

同时,为了平衡各方,他也顺带将巡城御史刘廷元等人极力主张的“城卫废弛,官旗雇觅代替之弊”一并上奏,算是给了维稳派一个台阶。

然而,这份饱含着惊天内幕的奏疏递入大内,却如泥牛入海,迟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紧接着,那个在大堂之上点燃导火索的提牢主事王之采,也跟着上了一道奏疏。他的言辞更为激烈,直指问题的核心:

“东宫乃天下之大本,关系何等重要!竟能让一个亡命匹夫在庭院之间肆意妄为!此事若能旦夕缓之,那天下还有何人何事不可置之若忘?臣深恐,今日李鉴可伤,明日便有人效仿,直入殿寝,亦有何难?东宫可入,明日便有人效仿,直犯乾清宫,又有何惧?臣因此而知,皇城之禁,不可不加严!”

他紧接着将矛头指向了宫中乱象:“张差在禁庭中徘徊游荡之日,正是我大内之内市纵横之时!内市不知起自何年,众人恬不为怪。然自有内市,宫中人迹混杂,货物多变,锋利的刀具杂陈于禁地!此事即便有圣旨明纶,也应当议论革除,何况并无成例可循?岂可因循守旧?”

最后,他慷慨陈词:“伏乞皇上深思国本之重,将臣与张侍郎等追究张差案内情的奏疏,发下法司,立刻提审!早日清理宫禁,以壮大内威严;严禁内市,以消除隐患祸根!此皆是为维持国本大计!”

王之采的奏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立刻激起了千层浪。

御史牟志夔上疏,直指禁卫疏忽纵容,请求皇帝申饬皇城四门,严格盘查内外臣工的出入,启闭有时,不得再有阻挠巡视之事发生。

大理寺丞王士昌、行人司正陆大受、户部主事张庭、礼科给事中姚永济等人,更是如同商量好了一般,接连上疏,催促皇帝尽快提审张差,严查幕后真凶。

姚永济的奏疏尤为尖锐:“近来奸徒张差持棍入宫,业经奉旨下法司提问。而提牢主事王之采疏内所言教唆情形,犯人供出有据,按理说皇上必然会勃然大怒,立时将此案交付市朝审理,可为何留中数日,迟迟不发?臣以为,皇上钟爱太子,原是出于天性之慈爱。然此等奸徒若不早日严加审讯,则虽钟爱在心,这慈父仁君之情中,便有了隔阂不畅之意;圣明决断之上,便有了优游未尽之嫌!这让天下臣民如何看待?”

而行人司正陆大受的奏疏中,更是出现了两个极其刺眼的字眼——“奸戚”!

这两个字,如同火星溅入了火药桶,瞬间引爆了万历皇帝积压已久的怒火。他本就因“国本之争”而对朝臣的影射猜忌烦恶至极,陆大受此举,无异于直接揭开了他最不愿触碰的伤疤!

于是,凡是涉及王之采和陆大受的奏疏,尽数被他留中不发,不予理睬。

然而,皇帝的沉默,非但没能平息事态,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眼看奏请无门,本来之前已经趟了浑水巡城御史刘廷元也坐不住了,他主张速断速决的。

他再次上疏,请求皇帝尽快将各路奏疏发交法司,好让他们有所依据,审讯断案。御史过庭训也上言,称祸患就在身边,应尽快剪除。

这些奏疏,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朝堂上的通道似乎被堵死了。

过庭训是个行动派,眼见上达天听无望,他索性直接发了一道公文,派人快马加鞭,赶赴蓟州,追踪调查张差的身世背景。

几天后,蓟州知州戚延龄的回文便到了京城。

回文也极为详细地说明了张差致癫的始末:一切的源头,正是因为郑贵妃派遣太监在当地修建佛寺。修寺需要烧砖,太监们便在当地大量购置陶土,一时间,周边居民都靠砍柴卖给太监的窑厂获利。张差也变卖了田地,准备通过买柴,准备大赚一笔。不料当地的泼皮无赖嫉妒他,一把火烧光了他的柴禾。张差找太监告状,反被太监责骂殴打。他因此愤愤不平,精神失常,这才手持木棍,要去北京城告御状。

这份来自地方的调查报告,内容详尽,逻辑自洽,似乎又将案情拉回了疯癫的轨道。

然而,其中赫然出现的“郑贵妃”三个字,却让整个局面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凶险。

局面,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万历皇帝最不想看到的方向,滑落下去。案件被公开化,矛头被指向了宫闱,甚至牵扯出了他最宠爱的贵妃。整个朝野,都在等待着他这个天子,做出最后的裁决。

紫禁城的上空,已是乌云密布。

五月二十日,京城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如刑部提牢厅内那令人窒息的氛围。

经过数日的奏疏往来与朝野舆论的发酵,在代理侍郎张问达的强力坚持下,刑部十三司的堂官,终于齐聚一堂,对张差进行了一次更为深入、更为细致的正式会审。

这一次,再没有人能用疯癫二字来搪塞。

提牢主事王之采昂然立于堂上,亲自参与讯问。在他的主持下,堂审直指核心——张差前日私审中所供出的那些“共犯”,他们的确切姓名、相貌特征、居住地址,必须一一问个清楚!

在十三司司官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张差仿佛换了个人,之前的疯癫之态荡然无存。他思路清晰,对答如流,将背后的人和事,竹筒倒豆子般尽数吐露了出来:

“那所谓的马三舅,真名叫马三道;李外父,真名叫李守才。他们都是井儿峪的村民,和我那姐夫孔道,都做着烧石灰的营生,平日里与宫里出来的内官常有往来。”

“之前说的那个不知道姓名的老公公,就是负责监修黄花山铁瓦殿的太监,庞保!”

“而那个在不知街道的大宅子里给我饭吃、给我棍子、教唆我行凶的,则是住在朝阳门外一座大宅子里的太监,刘成!”

说到这里,张差的情绪激动起来,更是详细地叙述了庞保和刘成是如何威逼利诱、阴谋主使他闯宫的详情。其言语之恶毒,内容之惊悚,让在场的官员无不感到毛骨悚然,实是人不忍闻!

更惊人的是,张差还供出了“红封票”作为信物,以及“真人香头”作为联络暗号等关键细节!

铁证如山!

这一次的供词,人名、地名、细节俱全,逻辑链完整,再无半分可以狡辩的余地。

刑部众官当即将新招录的供词整理成文,火速上奏。

同时,再次强烈请求皇帝下旨,允许三法司将张差前后所供情节进行比对,并立刻提审庞保、刘成二人,与张差当面对质,将此案的根源彻底究明!

是日的会审,阵容堪称豪华。山东司的胡士相、陆梦龙、邹绍光、曾曰唯四位主审官,加上赵会祯、劳永嘉两位陪审官,提牢官王之采,以及其余各司的掌印官吴养源、曾之可等十一人,刑部精锐尽出。所有人都亲耳听到了张差的供述,亲眼见证了这桩惊天大案从“疯癫闯宫”,正式转变为“内官主使、意图谋逆”!

而这一切变化的开端,正是从五月十一日,王之采在提牢厅的那次关键性的私审开始。

当然,也有风言风语在暗中流传,说是王之采在张差入狱之初,便得知其背后牵扯内官姓名。于是便日日好酒好饭地招待张差,并私下教唆他攀诬,那些“打得东宫吃亦有,穿亦有”之类的话,便是王之采教的。

而张问达则抓住了这个机会,借题发挥,将此事捅了出来。但这等流言,在确凿的供词面前,已显得苍白无力。

朝堂震动,奏疏如潮

新供词一出,整个朝堂彻底被引爆!

工科给事中何士晋率先上疏,言辞激昂:“张差持梃入慈庆宫,打伤守门内监,直逼前殿檐下,此乃我大明祖宗二百五十余年来所未有之奇变!皇上理应如何震怒?可为何案发旬日以来,似乎仍旧不紧不慢?虽说事涉宫闱,百事皆宜慎重,但那也要看情况!若是阴谋未成,机密未露,尚可从容处置。如今歹徒行迹败露,情势危急,已到了如此地步!皇上亟宜批准法司之请,将罪人明正典刑,以告慰九庙之灵!”

他接着将矛头指向了东宫的安危:“更应下旨慰谕东宫,让太子殿下谨慎起居,加严侍卫!并敕令各衙门,东宫侍卫官必须补足原额,常川内侍数量也应倍增!再令锦衣卫千户、百户二员,带领旗军,于慈庆宫前后左右,昼夜巡守!皇城各门,仍听巡视科道严加盘禁!至于那所谓的‘红封’、‘涅盘’之教,那些方士、道士之流,也应立刻诛杀驱逐,不许他们再在宫中煽风点火!此皆是为保护东宫,潜消反侧之举,惟望圣明深思宗社大计!”

二十二日,内阁大学士方从哲、吴道南迫于局势压力也不得不联名上疏,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臣等昨夜接到刑部揭帖,阅看张差招词之后,不觉汗流浃背,毛发倒竖!此等恶徒,便是万死亦不足以蔽其辜!伏望皇上将刑部原招,即刻发下内阁,由臣等票拟,敕下三法司,严提究问,依律正罪!以伸张国法,而安抚群情!断不可再行迟留,以滋生逋逃辗转之奸!”

他们同样将焦点对准了东宫的防卫:“罪人既已捉得,天讨即将彰显。那么申严门禁,添设侍卫,以肃清内廷,保护东宫,更是今日第一等紧要之事!臣等听闻,皇太子宫内的侍卫,竟然只有区区数十人!看殿守门的,也仅仅是一两个老弱病残之辈!平日里尚且没有防备,一旦遇到紧急情况,怎能不手忙脚乱?理应将内侍增置数十名,责令加倍防卫!并敕令锦衣卫千户、百户等官,每日轮流一员,带领旗军校尉数名,专门在东宫昼夜巡警,以备非常!至于内市,相沿已久,倘若不能一朝尽罢,也应将各类兵器严加禁止,不许带入贩卖,违者治以重罪!”

而刑科等科署科事给事中姜性等人却另辟蹊径,众人联合上疏,但矛头却是直指皇帝的不作为,言:“我等恭读皇太子奏疏,对张差一事,心中本就觉得奇怪。后来巡视御史参奏,刑部提审,张差似乎仍然是个癫人。没过多久,主事王之采的奏疏上来了,刑部又接连三四次复审,据其供吐,已然改了口风,且称同行指引之人,皆有姓名、年貌、住宅,历历可据!即使此人果真是风癫之病,但在那狂逞一击之间,已令后宫骚动,储君震惊!这是何等重大的事变,岂可苟且侥。认为没有出事便可万事大吉?”

奏疏的语气愈发严厉:“皇上对太子天性至爱,天地祖宗亦在暗中呵护,藩王已就封国,储君之位久安,万万不至于如外人所担心的那样。但连日来,朝野人情惶恐不安,无不希望能声讨罪人,立刻将其押赴市曹处决。为何迟迟未闻皇上有严加审讯的旨意?禁卫之松懈,非一日之功了,屡经巡视诸臣纠参,却无奈有宦官盘踞其间,外人出入不可问,士卒员额不可查。虽有禁穿朝、驱内市、点闸军伍之议,若非天子亲自下旨申饬,终究是空谈!恳请皇上引见大臣,宏开讲筵,君臣精神浃洽,则宵小窥伺之心自然潜消,此乃治本之策!”

最后,礼部署理部事右侍郎何宗彦更是上了一道堪称图穷匕见的奏疏。他开篇便点明:“国家所以能安定社稷,平定危疑的,唯有‘礼’与‘法’二字。‘法’施用于已然发生之事,‘礼’则能禁止祸患于未然之时。”

“如今张差闯入春宫,击伤内侍,是自古以来未有之大变!皇上敕令法司审理,至今已过旬日,尚无结果,举朝大小臣工,人人惶惑不安。理应严厉敕令法司,会同九卿科道,举行廷审,让魑魅魍魉皆现形于光天化日之下,使幕后根株逃不出法网,这便是臣所说的‘施于已然之后’的‘法’!”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万历皇帝本人:“然而,礼制轻忽则法度必重,礼制崩坏则法令必繁。皇上天性至慈,岂有不钟爱储君之理?可偏偏那些关乎国本的典章礼仪,您却概行废止。您久不临朝,紫禁城内少有太子问安之期;文华殿内,停了为太子开讲之候。就连皇贵妃的陵寝由谁主祭,太子妃的香火田,都杳无音讯。天下人早就怀疑皇上刻薄皇太子了!”

“皇太子长期处在被轻视的地位,以至于东宫的阉人寺人们,都没有忠心恋主之心,往往托病引退。又听闻,本月初四日,张差持梃入宫,慈庆宫第一道门,竟只有两名宦官看守,一个年逾七十,一个年逾六十!第二道门,更是寂然无人!直到凶徒冲到殿前台阶之上,韩本用等人高呼齐集,也不过区区七八人而已!东宫乃国之重器,关系何等重大,竟被轻忽到如此地步!”

总结就是因为张差之事,本已经平静许久的朝堂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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