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隔着裘德考营地老远的一块青灰色大石头背面,男人屈膝坐着,背抵着粗砺的石面,指尖的烟在风里明明灭灭。
他选的这个地方距离正好,既靠近裘德考营地,万一出状况他能第一时间反应,也够远,能维持该有的距离和隐私性。
因为身边没有旁人,男人不需要刻意伪装,便放松下来。他的脸是那种扔进人堆就找不见的大众长相,可举手投足间偏偏带着一股违和的优雅。
忽然,一个满身狼狈脸色黑得不像话的女人,极其爷们地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喂!给我吸一口!” 女人喘着粗气上手就去抢。
见她这副鬼样子,男人好奇,“你这是怎么了?”
一副偷人不成蚀把米的表情。
而事实也大差不差了,女人浑身郁气,“她忘了我!”
那个没良心的混蛋!亏他记了她那么多年!
闻言男人一顿,扭头,“你找她去了?”
他们都知道说的她到底是谁。
找死吗? 这是男人想说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人的个性,永远毫无顾忌,活在当下。
但,男人指节捏紧香烟,果然张海楼脑子有坑吧?齐晋就那么有诱惑力?非得上赶着冒险去舔人家?
这下好了,男人冷笑,人没舔到,反而被人打回来了。
看看看看,一副发情找不到对象的狼狈模样,真是丢他们张家的脸!
女人握拳,是越想越气,“你说那个负心女!怎么可以忘了我!”
“……”
人家好像没说过喜欢他吧?
男人也没有提醒他是不是忘了现在顶着女人的脸,只是攻击道,“都过去多久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还要人记那么久?”
女人表情震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嫉妒我是香饽饽你不是吗?要不要那么酸?”
男人习惯性的被他哽到。
“我是让你认清自己,你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她忘记你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男人咬着烟解释,尤其还只是一个侥幸得了些他们族长血的普通人而已。
事实上,如他所说,在齐晋心里坚持张海楼处于失联状态,根本没想过他会出现。
齐晋也并不知道张海楼把她私自带出去玩后,吴贰白就不允许他们见面了。
后来张海客带着张海楼离开大陆,之后几年张海楼找机会回来过几次,却始终没能见到齐晋,当然,因为都被某位心眼小的男人给拦下了。
等后来齐晋能出来活动了,张海楼又被汪家绊住了脚,那时候汪家正大肆捕杀张家人,想断张家血脉。海外张家也自顾不暇,明面保持静默,暗里和汪家斗得正凶。这些年,张海楼频繁进行暗杀任务在各地反杀汪家人。
女人脸色很臭,他管她是什么人,普通人也好,不普通也罢,他都记了她那么些年,结果她敢把他忘了……
女人眼神沉得发暗,等人落他手里,哼,他一定要给她好看!
“喂,我还见到了那个小鬼头了,他现在还昏迷着呢。”
“哪个?”
“就是和我们族长大人关系很近的那个啊,话说起来,你不是一直在调查他吗……”
准确说,是他们在各地四处猎杀和那个小鬼头长得一样的人。
“……知道了。”
昏迷也好,必要时候,说不定他也可以借助一下他的脸。
——————
另一边,齐晋不愿意出去,吴贰白拿她没办法,只好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无邪,让他辨认里面的人。
无邪只是看着那张照片觉得很熟悉,但始终想不起来那人到底是谁,
他错愕的是另外一件事,“原来火烧吊脚楼的是你啊二叔!”
吴贰白不解释,只是点了点照片,对他说,“你仔细看看。”
齐晋也下意识跟着观察那张照片,但黑瞎子一把拉住她胳膊。
齐晋白了他一眼,他们不让她看,她非要看,说不定是和哥哥有关呢?
结果还真让她看出来了,“这,这不是?”
齐晋瞪大眼睛,……她比无邪年长,所以反应更快,更能清楚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晋……二婶,你知道这人是谁?”
“……你也知道的,仔细想想看。”
齐晋复杂,她好像把一切串联起来了,哥哥打电话跟她说过,他和吴三省确实来过巴乃,只不过是来送葬的。
所以九门一直就是被选中的黑手套啊,齐晋吸气,想着照片里面的人,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啊。
“唉,算了,我还是出去吧。”
太黑暗了,她不想知道了,有时候知道多了容易对这个社会丧失信心。
黑瞎子也跟着她离开。
于是屋外齐晋想到什么,便拉着黑瞎子严肃道,“我在林子里遇到了一个全身是泥的人,你遇到没有?”
“他攻击了我和唐之,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
齐晋把一切都给黑瞎子说了,包括被救的事情。
“你说你是被裘德考队伍里面一个女人救的?” 黑瞎子眨巴眼睛,这倒是稀奇了。
齐晋点了点头,“一个很…………”
她欲言又止,也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知道她举止很……活泼?”
齐晋复杂,“反正在他们队伍里,你如果见到第一眼就会被吸引的女人,那就是她了。”
黑瞎子真是被勾起好奇心了,?!他第一眼被吸引?他第一眼被吸引的女人那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齐晋那么肯定?
而屋内弄清楚照片的事情,无邪倒吸一口凉气,和同样缓不过神的解雨臣对视一眼。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楚光头让他不要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弄清了照片的事情后,无邪怀着满心复杂,转而为另外一件他非常关心的事情。
无邪问他二叔,“那齐羽呢?”
齐羽到底怎么回事?
吴贰白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问他?”
“我难道不该问他吗?” 无邪目光死死揪着吴贰白不放,“我就在巴乃发现他的照片,他和我那么像……所以二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过你二婶吗?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一说到这个无邪不吭声了,晋姨怎么说的还用问吗?都快把人夸成神了。
无邪既信又不信,他总觉得齐晋嘴里的哥哥似乎滤镜太大了一些……或许出于男人某种不服输的对比心思,他总想听听别人口中的齐羽。
而那个最神秘的齐羽,除了齐晋最亲近应该就是和齐晋处了那么多年的丈夫了吧?
但吴贰白饮了口茶,淡然道,“关于齐羽,我也不清楚。”
话说那人,他来之前还见过呢。只是他把人都拦下来了,
毕竟巴乃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就不必让他们添柴加火了。
不让齐羽他们来也是黑瞎子的意思,这里的势力太复杂了,裘德考的人,汪家的人,……以及莫名冒出来的神秘人,包括无邪,这里的关键人物都或多或少和齐羽有关系,所以目前最不该冒头的就是他,
“你不清楚,你怎么可能不清楚,” 无邪瞪着眼睛不服,他可是晋姨丈夫,他不清楚自己大舅子?
闻言吴贰白露出吃屎般的表情,不过只是一瞬。
无邪到底是小辈,他没见过齐羽,更没直面过齐晋和齐羽相处,所以他不明白齐羽对齐晋的重要性,总觉得自己能碰一碰。
年轻人总是太浮躁,也静不下来接受现实。
“还是那句话,看在你二叔我的面子上,希望你们不要再牵连晋晋了。”
吴贰白难得说着恳求的话,只不过语气一如既往强硬。
无邪抿嘴,“要不是你电话打不通,也不肯见我,我至于找到齐羽的照片就给二婶打电话吗?”
他们清楚,只要齐羽这根萝卜被吊在齐晋头顶,她永远都会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