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驾着粮食和药材的马车陆陆续续驶进了沛城,前前后后足足有二十辆。
刘车儿与画夏山也都已经大好,亲自出门相迎。
送货队伍为首的一人,跳下马车向刘车儿禀报:“参见王爷,这里有十五辆装满粮食的马车,和五辆装有布匹药材的马车。请王爷收下。”
刘车儿愕然问道:“不知是何人相赠?”
“桃园。”那人说完,自离去。
围观的百姓听闻桃园送来粮食,纷纷跪拜大呼:“又是桃园的恩人啊!桃园义士万岁!桃园义士万岁!”
一时间,百姓呼吁之声响彻天空。刘车儿惊愕地望着眼前的场景,桃园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只是如今他再一次被震撼了。一股新萌芽的想法在他脑海里蔓延,但又迅速被他消灭了。
有了桃园的助援,沛城的百姓生计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刘车儿与画夏山等人也继续开始救灾工作。朝廷的救灾款也不日到达。购买建筑材料,搭房建舍也顺利进行,眼看着沛城一点点复活过来了。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大部分的房屋已经搭建好,还未搭建完的人家也有了简易的庇护所。街道上也开始有了欢声笑语。
这日清早,画颜起了个早头,来到庙院前的一颗树下,挖出不久前埋下的酒坛,打开闻了闻,忽高兴的拍手说:“大功告成!”
伯言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左右打探,说:“小姐,你拿着的,是酒吗”
画颜喜乐滋滋地说:“正是!”
“难怪我老远就闻着有酒香那小姐,能否给赏我一杯?自从来到沛城,我连一滴酒都不曾尝得”伯言可怜兮兮地说。
画颜立刻将双手护住酒坛,说:“现在还不行。”她站起身抱着酒坛往外边走,边卖关子说道:“你先把群众们都集结起来,大家一同分享岂不更好。”
伯言听罢,立即欣然前往。
等所有群众都集合完毕之后,画颜这才展示酒坛,并往事先摆好的碗里倒上几碗酒,拿与他们品尝。
“这酒真好喝啊!简直可比王母娘娘的玉露琼浆!”
“的确如此!不知画姑娘从何寻来的美酒?”
“果真?”伯言听了旁人所言,早已等不及,自己上前倒了一碗,一口喝尽。边喝边点头称赞。
画颜见群众反响热烈,这才说出缘由。“这酒名叫桃花酿,我于一个月前酿出,后埋于树下,今日方才起出。是取了晨露,桃花,良米,酿制而成。悠久的清香和浑厚的甘醇是这酒的特色。此酒由张夫人发迹,流传而出。大家若能掌握酿此酒的技术,便能得一赚钱的生计。你们可愿意学?”
众人听得有此好事,纷纷报名。
在画颜的培训下,他们很快掌握了酿桃花酒的技巧,不仅如此,画颜还将忘尘楼新流行地裁衣样式传教给了沛城的妇女姑娘们。至此,沛城里的男人女人们都有了活计忙活,日子从此蒸蒸日上。百姓们为了向刘车儿和画颜表示感谢,不仅尊称他们为活菩萨,还以他们的模样修建庙宇日日供拜,这自然是在他们离开沛城后,所发生的事。
眼看着沛城救灾任务圆满完成,刘车儿一行人也开始了回京之路。不舍的百姓一路相送十里之远,可见对他们的爱戴。
回程的路上,画颜与画夏山,伯言仍旧坐一辆马车,萧明朗和刘车儿等人,则骑马前行。
刘车儿骑马走在一旁,他看着伏在马车边看风景的画颜,忽笑着问:“颜儿,我竟不知你会这么多门手艺,会绣工,还会酿酒。”
画颜得意说道:“这回见识我的厉害了吧与其赠金银,倒不如教他们一门手艺,金银总会流尽,但手艺却能传承。饱腹便不愁了。萧公子,你说对不?”
萧明朗罕见地露出笑容道:“画姑娘所言极是。”
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地到达了京城,他们没有停顿,而是一路来到皇宫,准备向皇上复命。
画颜戴上面纱,坐在皇宫外的马车内等候。
刘车儿一行人,站在太极殿外听到内侍监的传召,方才入内。一进门,便听见刘裕亲和的笑声,“我的车儿,辛苦了。几个月不见,瘦了。”
刘车儿三人恭敬行礼之后,这才回道:“儿臣不辛苦,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所愿。”
张夫人此时也陪在一旁入坐,她笑着说:“三皇子虽瘦了不少,但比以往更有魄力了。如今救灾安抚百姓有功,你父皇甚是高兴呢。”
刘车儿谦卑地回道:“此次任务之所以顺利完成,不只是儿臣一人的功劳,还多亏了画大人,和萧明朗出谋划策。”
“哈哈哈,个个都是功臣,个个都有赏赐。”刘裕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挥手示意刘车儿上前来,和蔼可亲地说:“我车儿功劳最大,着封为亲王,赐赏金万两,布匹千匹。”
刘车儿心中略有失落,但他并不显露,上前跪拜道:“谢父皇恩典。”
原本还在担心太子之封可能落入他家的张夫人听完,心下窃喜,于是热情地说:“三皇子的功劳最大,加冕亲王自是理所应当,画大人和萧明朗也着实要重重赏赐才是!”
刘裕听闻张夫人似有主意,便问道:“夫人觉得怎样的赏赐方才显示朝廷对他们的喜爱?”
张夫人抿嘴一笑说:“皇上既然让臣妾说,臣妾便斗胆一言。萧公子才智出众,屡屡建功,却一直以客卿身份出入朝堂,难免让那些不识面的人怠慢了去,皇上应该从这方面考量。”
张夫人的一番话,仿佛说中了刘裕的心思。萧明朗是轻易不出山的,如今自己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岂能再放走这样的人才。刘裕想到这里,立即接话说:“夫人所言极是,立即着萧明朗为兵部侍郎,从正三品。”
萧明朗虽料到有这一天,仍然难显笑容,为了配合接下来的计划,他只得遵命。“萧明朗谢主隆恩。”
刘裕见萧明朗终于服从,开怀大笑起来。
张夫人忽又说道:“接下来,便是画大人了。皇上,臣妾想,画大人劳苦功高,理应给予重重的赏赐。”
刘裕点头答道:“不错,画爱卿建功卓著,是朝廷极重之人才。”
画夏山听闻,心里早已不安,他连忙伏地跪拜说:“皇上,臣不敢邀功请赏,为皇上排忧解难是微臣的本分。”
张夫人站起身笑着说道:“画大人不必谦虚。”她转身面向刘裕又说:“皇上,臣妾早已了解,画大人有两位女儿,正是妙龄,且又都才貌双全,如今符儿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不如让符儿迎娶其中一位。与皇家联姻,算是最大的赏赐了吧?”
此话一出,沉默许久的刘车儿与萧明朗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同时望向皇座上的刘裕,等待着他发话。
刘裕显然起先并不知张夫人的此番主意,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之转变一副严肃思考的模样。
“依夫人的意思,想让符儿迎娶哪一位呢?”刘裕终于放了话。
张夫人迫不及待地说:“二位小姐都是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中最拔尖的,只是上次赏花宴上,臣妾一见到画姝,便觉得亲切,犹如相识已久的亲人一般,臣妾想着我与她是有缘分的,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了。”
刘车儿与萧明朗听她说的是画姝,急得满头大汗的他二人总算松了口气。他们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索中,完全未发觉对方的异样。
画夏山一生从官清廉,就算如今名重官威,日常生活也极为节俭。在朝为官从不拉帮结派,更从不参与党争。平日里他多多少少了解张夫人的一些做派,派人几次三番劝他规营,他也并不是不明白,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如今听她说起联姻,便知此番是逃避不了了。他不敢直接拒绝,但依旧做最后的一丝挣扎:“皇上,微臣卑微,小女也乃市井之民,岂敢登大雅之堂。”
刘裕摇摆不定,但见画夏山如此说又觉得挑战了他的威严,便说道:“爱卿如何这般看低自己,还是看不起朕的符儿?”
画夏山急忙跪地说道:“微臣不敢。”
张夫人拿定画夏山无法拒绝,见自己目标到手,便安心乐呵呵地坐下说:“画大人放心,本宫绝不会亏待了画大小姐,画大小姐也必定是符儿的正宫王后,以后的福气大着呢!”
画夏山于朝廷的重量不言而明,更是对未来太子封号的所属谁家的决定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刘车儿与萧明朗早已看破张夫人的心思。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了一眼,都明白对方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屏息等待着皇上的决断。
沉默许久的,刘裕似乎做出了决定,他表示赞同地说道:“我意也是如此,爱卿快起来吧。让钦天监择个良辰吉日,便把亲事结了吧。”
张夫人殷勤地答道:“臣妾定好好安排。”说完她特意看了刘车儿一眼。
刘车儿显得有些失意,他朝一旁关心着的萧明朗摇摇头,暗示无事。
画夏山知道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只得恭敬地答道:“微臣遵命。”
又经过一番寒暄,三人这才退出太极殿。又于宫外相互道别各自散去。
画夏山重新坐上原来的马车,自回府去,一路上只子不语,面色沉重。
画颜从来没见过父亲的神情如此凝重,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未免父亲为难,再触及情绪,只得忍住不说,安静地跟在后面回到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