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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母亲的权力(1 / 1)

乔薇尼清楚要找到路明非,就必须放弃这层将她与危险、也与真相隔绝开来的无形庇护。继续穿着这件大衣,只会让她在这座城市迷宫中原地打转。

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乔薇尼的手指移向颈间的扣子。一颗,两颗。藏青色的厚重布料从肩头滑落,被她利落地接住,折叠,露出里面深色的、便于行动的衣物。

失去了阻碍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脸颊和肩膀,真实的、带着城市尘嚣和灾难气息的寒意渗透进来。

就在她将大衣叠好时,被注视的直觉让她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密集的雨帘,射向街道的对面。

在那片被暴雨搅得一片模糊的灰暗背景中,街的另一头,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个子不高,略显单薄,是个男孩。

乔薇尼的瞳孔微微收缩。即使隔着这样的距离和雨势,她依然认出了那张脸——精致,完美,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近乎非人的平静。在不久前的游轮上,正是这个男孩,用某种她当时无暇深究也无力抵抗的方式,为她创造了摆脱末日派追兵的宝贵间隙。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在东京,在这场诡异的暴雨中?

没有时间思考巧合。乔薇尼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滑入左袖口,握住了那一直隐藏着的、冰冷坚硬的物体——一柄短小的餐刀,她没有专业的武器,这把餐刀就是她自保的武器。

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等难以揣测、甚至难以匹敌的存在,任何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

但男孩没有动。

他只是站在街对面,隔着瓢泼大雨,静静地望着她。雨水顺着他黑色的发梢流淌,划过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那双眼睛在雨幕之后,看不真切情绪,却能感觉到目光的专注。

乔薇尼全身的神经都拉紧了,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预演着可能袭来的各种攻击方式。然而,尽管戒备提升到了顶点,她却从那个男孩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敌意。

一种奇特的感受悄然在她内心萌生,乔薇尼握紧袖中的餐刀,指节绷得发白,试图锚定自己的理智。戒备,必须戒备,她反复告诫自己,任何异常的感受都可能是陷阱的前奏,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存在。

可是,那感觉却并非通过言灵、精神干扰或任何她所知的混血种手段传来。它没有形态,没有声音,只是悄然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雨水带来的刺骨寒意,一丝丝、一缕缕地渗透过来,绕过她竖起的所有心理屏障,直接滴落在心湖最深处,漾开一片冰冷的、沉重的涟漪。

那是……悲伤。

乔薇尼的呼吸微微一滞。她试图将这感受归类为对方的某种高明的“把戏”,一种瓦解她心防的策略。但她还是无法抑制那种感觉。

那悲伤太真切,太沉重,像是要拖坠着她的心向下沉。它并非攻击,却比任何攻击都更具渗透力,悄无声息地软化着她用多年逃亡和战斗筑起的心墙。有一瞬间,乔薇尼几乎要动摇,几乎要放下手中冰冷的餐刀,想要走过去问一句“你怎么了”——这冲动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

她连忙用力摇了摇头,湿透的发丝甩出水珠,试图用物理动作驱散这不合时宜的共情与软弱。清醒点,乔薇尼!她在心里厉声警告自己。

就在她摇头的刹那,街对面的男孩似乎有了反应。他将头扭了过去,侧脸对着她,目光投向远处雨幕中模糊的建筑物轮廓,不再看她。

乔薇尼几乎是下意识地止住了呼吸。就在男孩移开视线的瞬间,一个破碎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闪过。

“等等——”一个音节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

然而,男孩没有给她机会。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就在她怔忡的瞬间,转身,迈开了步子。他的身影迅速融入密集的雨帘,片刻便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弥漫的水汽与昏暗之中。

雨声重新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哗啦啦地响彻天地,填补了男孩消失后留下的、那份沉重悲伤悄然抽离所带来的奇异空虚感。街对面空空荡荡,只剩下被雨水不断冲刷的地面和水洼里晃动的倒影。

乔薇尼独自站在原地,袖中的餐刀依旧紧握,却感觉指尖有些发麻。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带来更深的寒意。那闪过的冰雪画面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感,仍在她脑海里徘徊不去。

她不能再耽搁了,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重新迈开了步伐。

“有些累啊,”路明非打了个哈欠,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倦怠,但语气还是那股熟悉的调调,“这大翅膀真碍事。”他边说边伸了个懒腰,动作牵动着背后那对龙翼也跟着一起舒展开,然后又略显笨拙地试图完全贴合收拢在背部。

“哥,这次事件……应该是要结束了吧?”路依依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褪去炽烈的金色、恢复成原本色泽的眼睛。

“啊,是啊。”路明非挠了挠头,目光扫过城市中断裂的电缆、歪斜的招牌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救援灯光,“大的麻烦应该算是摁下去了。估计也能消停一阵子。”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絮叨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这座残破的城市说话,“不过啊,白王这回整出来的烂摊子可不小,你看这淹的、塌的、乱的……啧,真是的,本来多好看的一座城市,灯红酒绿,呃,虽然我也没怎么逛过……但总比现在这副样子强吧?唉,下水道估计堵得够呛,电力恢复也得折腾,还有那些吓坏了的普通人,记忆处理也是个大工程……对了,那些被死侍弄坏的公共设施赔偿算谁的?保险管不管这种‘超自然不可抗力’?学院报销吗?还是蛇岐八家买单?话说他们的金库这次有没有被水泡……”

他语速很快,东拉西扯,从城市重建的难度跳到赔偿问题,又跳到某个街角曾经很好吃的、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的章鱼烧小摊,甚至开始担忧起某家动物园里的动物们有没有被这场面吓出心理阴影。

路依依安静地听着他那些琐碎又无厘头的叨念,心里那点小小的、带着期盼的疑问“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回家了?”始终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陆陆续续有人影从雨幕和废墟的阴影中显现,走近,却又在距离他们一段恰当的位置停下。来者无一例外都是混血种,身上或多或少带着战斗后的痕迹与疲惫,但他们的姿态却整齐划一地显露出一种近乎本能的敬畏。没有人喧哗,没有人贸然上前,他们只是朝着那个伸展着龙翼、略显懒散的身影,在远处恭敬地俯身行礼,姿态虔诚而拘谨。

而路明非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依然跟路依依讲着话。但话题转向了对路依依的关心。

他开始问她在学院的生活,问芬格尔有没有坑她饭钱,需不需要他帮她出气,女孩子在外要注意安全,他可以帮她物色一些防身用的道具。

路依依也努力配合着哥哥这刻意营造的、充满日常关怀的对话氛围,但随着路明非的话题越来越发散,路依依的回答变得越来越简短,间隔越来越长。她只是抬眸静静看着他,看着他努力用这些琐碎至极的白烂话,将那些重要的问题自欺欺人地掩盖起来。

到了最后,她几乎不再出声。面对路明非喋喋不休的“记得多吃水果”、“下雨别忘带伞”、“遇到麻烦别硬撑记得摇人”之类的叮嘱,只剩下了微微的点头。

路明非絮叨的声音终于也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忽然抬起手,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带着点无奈又亲昵的力道,轻轻拍了一下路依依的头。

“好了,”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往日的温度,尽管眼底深处那抹沉重并未完全散去,“我还是你哥,又不是挂了,摆出这副‘最后告别’的沉默脸干什么。”

他没给路依依反应的时间,手指下移,不怎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颊,力道刻意加大了点,把她白皙的脸颊挤得微微变形,冲淡了那份哀伤气氛。“精神点,路依依同志。天还没塌呢,塌了也有你哥我先顶着。”

做完这些动作,他收回了手,脸上那刻意维持的轻松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更平静、更深远的神情,转过身向山顶走去。

他不需要盛大的仪仗,不需要万众簇拥的呐喊。王权并非总需要坐在特定的、冰冷的宝座之上才能彰显。

他只需要走向高处。

走向那座可以俯瞰这片疮痍大地、可以让他目光触及更远之处、也可以让所有仰望者清晰看见他的地方。

当他站定在那片高处,周身的气息已然不同。那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显现”

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悄然铺展。路依依仿佛听见了某种幻觉般的声响——并非真实的钟鸣,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感知的、庄严肃穆的“回响”,如同古老的钟磬在意识深处被叩响,涤荡心神,拂去一切无关的杂念与纷扰。

远处,那些恭敬肃立的混血种们,头颅垂得更低,姿态愈发恭顺,如同等待聆听最终神谕的虔诚信徒。空气凝滞,万物屏息,只等那山巅的身影发出宣告,为这场浩劫、也为新的时代落下注脚。

路明非微微抬首,目光掠过破碎的城市,投向更远的、云层渐开的天际线。他的嘴唇即将开启,第一个音节已在胸腔共鸣——

“——路明非!”

一声呼喊,并非从意识深处传来,也非山下臣民胆敢发出的僭越之音。而是真真切切地,带着嘶哑、颤抖、破开一切凝滞空气的、属于现实维度的声音,从山坡的另一侧传来。

路明非脸上的平静与深远瞬间崩塌,黄金瞳中的光芒急剧闪烁、褪色,变回普通的深褐色,里面写满了纯粹的、来不及掩饰的惊讶,甚至有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他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个人无视了那些因为她的突然闯入和呼喊而骤然惊怒、甚至下意识摆出攻击姿态的混血种们。她的眼里似乎只有那个站在高处、背后伸展着龙翼、让她感到陌生而熟悉的身影。

“明非!”她又喊了一声,声音带着更明显的颤音。

她看到了那对舒展的龙翼,看到了他周身弥漫的、令万物低眉的无形气息,看到了远处那些恭敬垂首、如同朝圣般的混血种。

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她的眼里没有“至尊”,没有“君王”,没有那些令人敬畏的象征与力量。她的眼睛只映出一个简单的、剔除了所有光环和标签的影像:她的孩子,路明非。

世界想要他当救世主?混血种们需要一位至高无上的王来引领或镇压?那些宏大的叙事,沉重的责任,被强加的命运……在她这里,统统不作数。

如果是这个世界,想要从她身边夺走她的孩子,去填什么预言,去坐什么王座,去承担什么狗屁的“唯一规则”——

那她也可以和这个世界为敌。

她的手径直抓住了他的手臂,没有任何“阻扰”可言。因为这不是一次需要对方同意或反抗的“拉拽”。这是一个母亲,在行使她最基本的、天经地义的权力:将处于危险或不当位置的孩子,带离那里。

在他被拉过来时,她的手臂直接环了过来,以一种近乎蛮横的、保护性极强的姿势,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路明非的脸埋在母亲的肩颈处,收拢的龙翼轻轻颤动了一下,最终彻底变得温顺而无害。他闭上眼睛,极低地、含混地应了一声:“……妈。”

仪式被以一种最蛮横、最不可思议的方式打断了。

山巅之上,刚刚开始凝聚的、如同实质的威压,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声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混血种们,依然保持着先前恭敬行礼的姿势,头颅微垂,姿态谦卑。然而此刻,那恭敬僵在了脸上,演变成一种极致的错愕与茫然。他们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突然闯入的女人,看着她以不容置疑的、近乎“掳掠”的姿态,将他们刚刚见证其显现、准备奉为至尊的“王”,从象征性的高处拉下,紧紧禁锢在怀中。

没有命令,没有示意,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眼神。他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无人动弹,无人出声阻拦,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这不只是因为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孤注一掷到令人心悸的母性气势——虽然那确实具有一种奇异的压迫感。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们刚刚短暂“感知”到的那位“王”,那位即将宣告归来的至尊,在被女人触碰、拉拽、搂抱的整个过程中,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抗拒,更没有释放出任何属于至尊的、足以碾碎一切冒犯的威严或怒意。

他们只能看着那位本该接受朝拜、颁布谕令的新王,像个迷路后被家长找到的孩童般,被搂着,一步步走下山坡,走向与他们等待的、预期的未来完全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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