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父子两人顺原路出山。
青石山外的河流名曰清河。
这条河是门沧江的分支,流经附近几个县城,水流平缓鱼虾丰沛,是附近渔民衣食所系。
周边的田地也多从此河引水浇灌。
门沧江由西向东,不知流经多少国家,最后导入东海,是一条远超地球那边长江黄河的超级大河。
渡口处刚好有船家,两人坐船过河。
“顾大夫这次采药这么快就回来啦,看来收获不错!”
俩人来时候就是坐这个船家的船,没想到回去还是他。
撑船人显然跟顾衡认识,站在船头热情的跟顾衡打招呼。
“挖了一些草药,这趟主要是带孩子出来锻炼一下。”
顾一航坐在有些破旧的乌篷船内,好奇的问道:“老伯,你是专门在这载人过河的吗?
这个渡口平时应该没什么人吧?”
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船头摇桨的老人哈哈一笑:“小公子观察的细致。
小老儿平时以捕鱼为业,偶尔在这撑船渡人过河。
从这向下游走二十多里,在河道收窄处有一座石桥,过河的人大多走那石桥,这个渡口平日里没什么人过河”
顾一航点点头。
很快,小船靠岸。
顾衡掏出几枚铜钱作船资,老人坚决不收。
“之前我生痹症,要不是顾大夫,已然瘫痪在床不能自理。
我一家三口全靠我一人打渔撑船维持,顾大夫治好我的病也是救了我一家三口的命。
撑船过河这等小事怎能收钱?”
顾衡要给船家坚决不要,两人推了几下,顾衡跳上岸将铜钱扔在船上,拉着儿子转身就走。
顾一航这才明白,为什么两次过河船家如此热情的原因。
这条渡口明明没什么人,第一天过河碰见是巧合,第二天恐怕就是船家特意在此等侯。
撑船老人小心翼翼的将甲板上的铜钱捡起收到一个破布袋子里,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
“顾大夫好人啊。
老天保佑顾大夫全家平顺安康!”
路上,顾一航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看那船家已然年迈,他的子女年龄应该不小,怎么说全家都靠他一人?”
顾衡解释道:
“撑船老伯姓赵,原本家里除了老伴还有儿子儿媳和一个孙女。
他家世代撑船捕鱼,靠县城外这条清河过活。
三年前,他儿子独自外出打渔,看到河里有人落水,就跳下去救人,结果溺水而亡”
“因救人而死,是个好汉。
不过他本是渔民出身,清河水流也不湍急,怎么能溺水?”顾一航有点不理解。
“呵呵,事情就奇怪在这。
据同行其他渔民说,当天就没看到河里有什么溺水的人。
大家都说赵老伯儿子是被水鬼迷惑,才会跳水溺亡。”
“清河有水鬼?”顾一航惊讶道。
没想到刚确定了这世界有妖怪又听到水鬼的传说。
“或许有或许没有,我没看到过不能确定。
从这处渡口向上游十多里有个面积不小的深潭,名曰碧波潭。
水草丰茂鱼虾众多。
那里曾经淹死过不少人,所以都传深潭有水鬼。
赵老伯的儿子也是在那出的事。”
顾一航想到昨天意外得到那根千年桃木,感觉水鬼之事恐非虚言。
“那他儿媳妇呢?”
顾衡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麻绳单从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儿子出了意外家里原本就十分凄惨,结果没到半年儿媳妇也出事了。
赵老伯儿子死后,儿媳妇为了补贴家用经常外出做工给大户人家浣洗衣物。
后来有一天晚上不知为何没回家,第二天人回来后就呆呆愣愣的,话也不说,饭也不吃。
当天晚上就跑到老公出事的深潭边上投了河。
赵老伯找与儿媳妇同行的浣洗妇们打听,才知道前一天儿媳妇在县城李府做工,意外被李府的二少爷看到调戏了两句,没想到当晚就没出李府。
赵老伯儿媳年轻,长得有几分姿色,大家怀疑她是被李二少用了强。”
“这种事官府不管吗?”
顾一航皱了皱眉头,李家他知道,是青石县的豪绅之一,不但在城外有大片的良田,在城里还有几间日进斗金的铺子。
不过李家的名声一向不好,他家放印子钱,跟县里的帮派有勾结,据说逼死过人。
“赵老伯去过县衙。
不过一个城外贫民家的寡妇,还是投河而死。
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李家又是县里的大族,据说跟县令还有点亲戚关系。
仅凭赵老伯的一面之词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李家。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从此以后赵老伯就跟老伴带着小孙女艰难度日。
他老伴也上了岁数,身体并不好,孙女还小,一家人都靠他养。
上次他来医馆,已经痹症严重,手脚关节湿气入体,疼的不能走路。
痹症是水上人家常得的疾病,水上毕竟湿气邪气重,年轻人火力旺盛还好一些,他上了年纪还要劳作,自然湿邪入体。
我先是用针灸帮他疏通经络去除湿邪,又给他开了一些对症的草药。
因为看他实在可怜当时也没收钱”
顾一航听着父亲说着撑船人赵老伯的故事,心里感慨着古代社会底层人的生活确实惨。
他要是穿越到这种人家,练功什么先不说,首先要操心的就是怎么不饿肚子。
过了河后,两人顺着乡间小路走了一段时间,青石县城遥遥在望。
进了城门,告示栏的悬赏还在,街上人声鼎沸,各种摆摊做生意的人多如牛毛。
别看青石县地处偏僻,但实际上人口并不少。
光县城里人口就有十万以上,再加之下属的乡镇村落,总人口有二三十万。
城里各种店铺繁多,什么米铺粮行、茶肆酒楼、客栈当铺应有尽有。
父子俩路过一条最繁华的街道,街边有一栋数层高装修豪华艳丽的木楼,上面窗户打开,不时有穿着暴露的女子倚窗向下面的行人招手。
顾衡视而不见轻咳一声,拉着儿子快步通过。
顾一航瞥了一眼大门处的牌匾,上面写着【满春院】。
毫无疑问,这是一家青楼。
‘名字倒也直白,有机会不妨过来开开眼界’
回家之前,顾一航在街上买了两串糖葫芦,走之前答应了小妹,不能食言。
出门两天,到家后放下背篓和行囊,给小弟小妹分了糖葫芦,然后就被母亲拉着问长问短。
“这趟进山采药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走了多远?累不累?
我厨房炖了小鸡,等会吃饭给你补一补”
顾一航笑着回复母亲。
顾衡回家后换了身衣服,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航儿这趟表现很好。
不管什么东西学得都特别快。
我感觉再带他出去几次他就差不多可以独立进山了。”
“会不会太快。
他才14岁,一个人出门我怎么放心?”
高美兰皱着眉头不满道。
爹说的没错。
这次进山他把需要注意的东西都教给我了。
其实我感觉现在独立进山都可以。”
高美兰轻拍了顾一航的后背:“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进山采药是什么好玩的游戏吗,才出去一次心就野了?
早知道这样,这次就不应该让你爹带你出去。
老老实实在医馆坐诊就好”
顾一航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父亲。
顾衡解释道:“儿子说的夸张了点。
不过他现在进山只要多用心危险确实不大。”
高美兰一脸疑惑的等着丈夫解释。
顾衡笑着说道:“航儿是学武的天才。
我教他的内功和步法被他短时间内练的精熟。
现在进山除了经验还有些欠缺,生存能力不比那些经常进山的采药人差”
高美兰又转头看向顾一航,见他认真的点头,方才有些相信。
“那就听你爹的,以后要进山采药再让他带你几次,还是要万无一失才行!”
“放心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