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砚到餐厅那会儿，已经将近晚上七点。
路上有点堵车，她来晚了。
餐厅第一层爆满，她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到二楼包间。
相比于一楼的嘈杂与热闹，二楼就要更清幽一些。
小桥流水，曲水流觞。
走廊两边是木质雕梁画柱，中间阔成了一个河道。
有小桥、荷叶、木板。
白雾弥漫，仙气飘飘。
到了包间，江雪砚推门进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秦浩起身自然地帮她接过外套，搭在旁边的架子上。
“没事，我也刚来。”
“杭州的晚高峰确实很堵。”
他招呼服务员先上菜，“边吃边聊，还是吃完再说？”
江雪砚这个工作狂，一旦切入工作模式就忘乎所以。
这次相约主要也是谈工作。
“嗯，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边吃边聊？离上菜应该还要一些时间。”
江雪砚坐好摘下帽子口罩，露出全妆的一张惊艳脸孔。
白天在拍摄广告片，这会妆还没来得及卸。
这是秦浩第一次见全妆的江雪砚，容颜的冲击力让他一时间忘了动作。
还是江雪砚主动cue起了流程，“听说配乐初版已经做出来了，可以听听吗？”
一周前江雪砚刚把纪录片的初步成品发给秦浩。
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秦浩回过神，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当然可以。”
两人查看同一个电脑，位置难以避免的就隔得很近。
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从旁边飘来。
秦号错开视线，定了定神了，强逼自己集中注意力。
他打开电脑播放成品，一边播放一边给江雪砚讲解他的创作过程和思路。
正常来讲，他是不会跟甲方沟通这么多的。
一般播放个成品就差不多了。
像这样这么有耐心的讲解，当然是看在江雪砚的面子上。
江雪砚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时不时点评两句。
“这里的鼓音会不会有点快了？”
“还有这一段音乐，我认为放在前面采松茸那一段更合适。”
秦浩就耐心的给江雪砚解释，“这里鼓点没问题，觉得快是因为画面衔接没有到位，到时候后期制作的时候注意一下就行。”
“这几段音频到时候我会把完整版给到你们，你们只需要……”
“毕竟这只是初版，还有一些需要细化的东西，我会两三天内完成最终的配乐制作。”
说起专业领域的东西，秦浩滔滔不绝。
讨论完工作，菜正好上齐。
江雪砚连连点头，对秦浩的业务能力非常赞赏。
“秦老师你有没有兴趣……就是除了大学教授的身份外，多个兼职？”
秦浩合上电脑，用手边的茶壶倒水给江雪砚暖了暖茶杯。
“怎么？想挖我？”
江雪砚非常真诚，“您知道的，咱们现在的电影电视行业鱼龙混杂。”
“很多做出来的东西，就像是完成作业一样，不仅辣眼，更没有好的社会导向。”
“我想要做电视，那我就一定要做出精品来。”
“演员、剧情或者服化道和 ost，样样都得过关才行。”
“我觉得以您的水平，进入娱乐圈简直吊打现有创作团队。”
“这些对您来说完全小事一桩啊，甚至说不定在其中会迸发更多别的灵感呢？”
搞艺术的，最怕灵感枯竭。
那种抓破脑袋也没有任何灵感的时刻，太刻骨铭心，没人想再经历。
所以艺术人不能让自己封闭。
哪怕性格内向的，也会从网上或其他渠道获取资讯。
娱乐圈虽说是个大染缸，但同样不会缺乏好故事。
江雪砚谈判很会抓人的内心。
秦浩难以避免地被她说动，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接过话题。
在有件事没确认之前，直接签约或许之后会更尴尬。
他从身旁的座位上拿了一个礼品袋出来。
递到江雪砚面前。
“送你的礼物，上次见面太过匆忙，也没给你准备一个见面礼。
江雪砚：……？
不她请秦浩帮忙吗？
钱都还没给呢，秦浩先不先给她买礼物了，什么意思？
江雪砚不是什么迟钝的人，她很敏锐。
秦浩似乎对她，有些好感。
他看她的眼神，除了友好之外，还带了点别的东西。
江雪砚看着礼物没有动作，而秦浩或许是怕她尴尬。
“别误会，这个礼物是张老师托我送的。”
“张老师和龙老师几十年的交情了，上次龙老帮过忙，张老师一直没有机会感谢。”
“所以张老师只能托我以这种方式变相的给龙老一点回馈。”
“而且这个礼物买都买了，肯定也退不了，我周围也没有女性朋友可以用，你就收下吧。”
秦浩这样无疑是把江雪砚的路给堵死了，让她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江雪砚接过礼品袋，里面是一块百达翡丽的表。
包装袋没拆，想来应该也价格不菲。
江雪砚想了想，还是将礼品袋推过去。
“不好意思，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感谢您和张老师的美意。”
“这次你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怎么可能还让你们破费？”
江雪砚的态度坚决，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收这个礼物。
这个礼物是张老的意思也好，还是说秦浩的意思也罢。
江雪砚不会给秦浩任何一丝幻想。
聪明人应该懂她强硬态度背后的拒绝。
趁着上厕所的间隙，江雪砚提前买了单，然后回到包厢，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说笑笑。
秦浩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也没有任何的反常，依旧是那样温文尔雅的模样。
时不时给江雪砚夹菜，说些创作过程中的趣事。
不过他们聊天的话题里面围绕工作的内容更多一些。
吃完饭出来已经是九点。
江雪砚开了车，出来看见秦浩还站在马路边上。
“秦老师，你怎么回去？我送你吗？”
秦浩听得出来江雪砚刚才在饭桌上的拒绝，礼貌的他不可能再去打扰江雪砚。
喝点小酒，他没有办法开车。
男人靠在路边，扶了扶起雾的眼镜儿。
“没事，我叫了代驾，你先走吧。”
于情于理，江雪砚都不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路边。
“外面下雨了，你要不上我车坐会儿？”
夜间的温度还是挺低的，尤其此时还下了一点小雨。
车窗半开着。
秦浩坐上了副驾。
他望了望雨，侧脸有些萧瑟。
车窗上映着他的脸，嘴角的笑容有几分苦涩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