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532 一些过去之三
鲜血。
刺入脖颈的拆信刀。
短锯。
一些组织液。
滑得捧不起来的块状脏器。
一只切口不平整的小腿。
一支装着妖精的水晶瓶。
充斥在帐篷内的唯有粗重急促的呼吸，以及那来自瓶中尖锐可怖的笑声。
该死…
她该死！
那是我的马戏团！
我的！
没有人能夺走属于我的东西！
一镑！一个先令！一个便士都不行！
接着。
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者，又无比清醒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记得那女人脸上的惊恐，口中的求饶，挣扎。
‘这就是下场…’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喃喃，‘没有人能夺走我的东西…’
瓶子里的妖精舔了舔嘴唇。
每一片指甲缝里塞满了肉泥。他好象用钳子掰下了她的牙，用指甲扣烂了她的牙床。
他好象…
他干了什么？
恩者在上…
恐惧划过他的心脏，刀锋一样的惊醒了盛怒后的男人。
他干了什么？
他…
杀了人。
杀了一个或许背景不一般的女人。
她没有带仆人。
这也是他现在还能坐在这儿，而不是在牢房里的原因。
我该怎么办…
里面的怪物似乎正静候他。
‘…我不能死。’
他喘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梅森·莱尔，你遇过风浪，每一次都安然活了下来。
你命运注定不凡。
‘我不能死。’他搓了搓脸，踏着软滑的内脏，‘我不能死。’
他说。
‘告诉我，活下来的办法…我知道你可以。’
妖精：‘再一个交易，对吗？’
‘再一个，再一个！再几个都行！快告诉我！我绝对不能死！我不能让警察抓到！’
妖精有些为难：‘你瞧。她来找了你，也许早告诉过朋友或亲戚…即便没有仆人，她自你的马戏团消失，永远隐瞒不了——好吧，如果她谁都没告诉…梅森·莱尔，你认为，你躲得过吗？’
只是早晚的问题。
如果这女人寡居，警察也会通过银行的交易记录查到他。
他自认为是个硬汉，可硬汉也熬不住那些黑皮的手段…
他不能死。
‘想个办法！’
妖精咧开嘴，露出满口利齿。
‘好呀，人类。’
它说。
‘我可以帮你一个忙…唔…你听说过“仪式者”吗？’
妖精换了个说法：‘女巫。’
他终于点头了。
‘你说的可不是那种穿着色彩斑烂的布片拼接的袍子，头顶插着孔雀羽毛，脸上涂满油彩的吉普赛女巫…对吧？莱尔试探道：‘我听人说，似乎有些大人物，会“咒语”
‘这是真的？’
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掌握了这种力量，就有人能赦免你的‘误杀罪’了…’妖精靠近瓶壁，弯曲的瓶身把它那张本就可怖的脸扭曲的更加诡异：‘要赌一把吗？’
它说。
‘脱凡之后掌握的伟力，足以让你找到一个庇护你的人…或者组织。尔，要赌一把吗？’
妖精指指自己。
‘你瞧。我虽然贪婪，可恶，没有良心。但我从来不撒谎，也不违背诺言——你提出愿望，我完成它，并收走交易物…’
‘对吗？’
恶意在它眼里缓缓蔓延。
‘我可以用我自己的灵魂保证。’它说：‘只要你按我说的，完成一个“仪式”，就有机会触碰“准则”…当然，你要保证自己待在仪式的范围内——这座帐篷里。’
‘当然。’妖精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对你也没什么用。我保证仪式完成后，仪式里的绝对有个机会…哦，也许一次没法成功，你可以多试几次。’
它说。
‘你好象有许多“孩子”。’
妖精催促。
‘要赌一把吗？在他们发现有人消失，并找上门来之前…你也许可以离开伦敦，做个逃犯。
‘或者，超凡脱俗。你不正等着这一天吗？’
‘你难道不认为，这条道路比“马戏团主人”更容易成功吗？’
他不能做逃犯。
因为这就意味着，他这些年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但他心里有一股没来由的自信。
他认为，他必定会象那年避开鼠群一样，成功度过这次危机。
他不能把自己的财富给别人…
绝不能。
妖精也是。
那都是他的！
他的！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妖精竖起尖锐地指甲，敲了敲自己的头：‘仪式需要一个疯狂的灵魂…除了其他的材料，这算是重要的一环…当然，都没有我重要。
‘因为那是妖精才能使用的仪式。’
疯狂的…
灵魂？
可是…
他很难说自己相信“灵魂”的存在。
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和金镑比起来差远了——至少金镑能买到灵魂，灵魂却不能反过来换。
‘是啊是啊，让你们这些凡人清楚什么是灵魂可太难了。’妖精眨眼：‘但生意也更好做了。’
‘制造一个。’
它回答。
‘亲手制造一个，仪式需要这样的“影响”。
只是有些人不清楚自己有这样的能耐。
‘你们天生就有…每个人都有。’
妖精的声音彷如邪祟低语般回荡在他耳畔。
制造一个…
疯狂的灵魂。
疯狂？
当哈莉妲蹲在管子前洗干净脸时，囫囵擦了屁股的毛怪先生刚从帐篷后面绕出来。
波戴丽姐妹正把一支圆靶搬出来试镖。
清晨很冷。
这可不常见。
“日安！先生！”
“日安父亲！”
“快来！先生！我给您铺一张毯子！”
马戏团的成员三三两两打着招呼。
然后。
径直朝哈莉妲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