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嫤:“四哥,我是事出紧急,一时冲动才……下次不会了……”
还是别狡辩了,先认怂吧。
表情有些委屈,看言初有些生气,想开口问桑娆和刘钦的情况又不敢。
言初直起身子:
“刘钦我找了人看着,桑六没事,一点皮外伤。
他们的事,包括十年前的事你无需插手,我来解决。
先躺一会儿,一会儿我送你回柒园。”
言初替她拉好被子就出了房间,紧接着芙清端着药就进来了。
芙清:“小姐,你没事吧?
还好奴婢现在随身都带着药,不然就完蛋了
来,咱们先把药喝了,奴婢尝过,不苦,六小姐是真有办法。”
桑嫤认命的张开口,突然脑子一宕机,人傻了。
等等?!
柒园?
这是她昨天给自己的宅子想的名字,让人连夜做了匾,今日刚挂上言初就知道了?
……
刘钦颓废的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桑娆站在他的对面,神情凝重,脸上有些淤青,但问题不大。
言初坐在两人面前,身旁分别站着言一和言邕。
言初:“听说你投了自首信到京兆府。”
桑娆眼睫动了动,这事言初居然也知道。
桑娆:“恩。”
言初:“证据呢?”
桑娆有些不明白:
“什么证据?”
言初:“你杀试图对你进行抢劫的男人以及那个叫吴兰的女人的证据。”
桑娆摇摇头,她是失手。
桑娆:“我没有证据。”
言邕轻声笑笑:
“桑六小姐,即便是你投案自首,可案件是要有证据的,证据链形成闭环,方可定案。
如今两具尸体早已经入土,十年过去已然化成白骨,若如您所说吴兰身上的伤只涉及了皮肉,那验尸也是验不出来的。
您懂奴才的意思吗?”
也就是说,按照现有律法,这个案子根本无法立案,因为证据不足。
刘钦听出来了这层意思,站起身来:
“那么这件事就不查了吗?
我母亲真正的死因就不要了吗?
她这个杀人凶手就这么放过吗?”
刘钦虽然满脸都是对差点误伤桑嫤的愧疚,可同样也带着对桑娆的愤怒。
言一:“刘钦公子,以事实论,若要查,此案无法完结。
且根据大盛律法,“十岁以下,犯反逆、杀人者,视情节轻重可采取收赎或死者上请之法。”
收赎,也就是可以用财物赎免刑罚,主要适用于轻罪,一般采用笞、杖、徒。
若情节严重,则需要死者家属上报申请,向上级部门先请后治,等侯裁决。
言一:“十年前桑六小姐不过六岁,且若她所言为真,她的举动为正当防卫,不存在故意杀害你母亲的行为,以失手论。
失手杀人,年龄不足,可收赎。
当然,您是吴兰的儿子,有权利提出上请。
但得提醒您一句,前提是此案可查。”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案子已经无法立案,刘钦若想要走律法层面惩治桑娆,没有可能。
桑娆的自首信投了也是白投,京兆府一番调查发现已然没有证据可查,自会退回她的信件。
但是若这件事泄露出去,桑娆以及桑家又会再次站在风口浪尖。
桑嫤身子刚好,言初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刘钦失神站着。
他该怎么办?
刘钦:“那就让我的母亲死的不明不白吗……”
言初:“不妨听听我的建议。”
言初起身找到两人中间。
言初:“二位如今执着的,是心里的不甘心。
一个不甘心母亲死因,一个过不去心里的坎。
桑六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再瞒十年……三十秒……甚至更久,但她选择自首和向你坦白。
说明这些年,她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也并不好过。
可是刘钦,你的母亲是为了救人才死的,桑娆也是为了救人才造成今日这副局面。
这件事里,除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歹人,没人带有恶意。
事情已然发生,桑六会永远活在愧疚里,对你母亲的愧疚,对你的愧疚。
这种惩罚,是律法达不到的。
你可以提三个要求,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桑六。
钱财亦或权力,你开口,我必应。”
刘钦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态度。
不过言初知道,他会答应。
慈幼院的孩子里,刘钦是最懂事也是最聪明的,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这件事的最优解是什么。
更明白桑娆主动告诉他这件事的意味着什么。
桑娆能主动告诉他真相,便是说明这十年,她的确因为这件事一直在自责。
自己若一直钻牛角尖盯着这事不放,不仅不会有结果,还会失去提三个条件的机会。
刘钦再抬头时,眼中坚定了许多。
刘钦:“我很喜欢小七姐姐,桑六小姐是小姐姐的亲姐姐,这是我愿意和解的前提。
我的母亲是个善良的女子,面对六岁的女孩,我相信她的确会出手帮助。
我也相信六岁的桑六小姐,不是坏人。
对桑六小姐,我有一个条件。”
桑娆猩红的眼睛带着明亮:
“你说。”
刘钦:“我希望桑六小姐能到我母亲坟上,敬三炷香。”
桑娆不免疑惑:
“只是如此?你可以向我提更多。”
刘钦:“只是如此。”
言初:“另外两个,是对我提的吧,说吧。”
刘钦对着言初拱手行礼:
“相较桑家,言家在军中颇有威望。
四公子,我希望自己能参军。”
自己强大了,才能让坏人变少。
更不会出现六岁的桑娆遇到的那种事。
言初:“可以,想要谁教你功夫?”
刘钦:“刘隐大哥,可以吗?”
说这话时有些不自信,毕竟他刚刚才冲动行事致使桑嫤发病。
桑娆:“这事我能做主,我答应你。”
言初手负于后:
“还有一个。”
刘钦两只手绞在一起,缓缓开口:
“我想亲口向小七姐姐说声对不起。”
言初垂眸看着他,只是相处了几日,刘钦对桑嫤的信任和依赖便已经这么深了吗?
四岁……相差的确挺小的。
言初:“七小姐醒了吗?”
言邕:“下人说刚醒不久。”
言初瞥了桑娆一眼:
“带六小姐下去擦药,刘钦,随我来。”
就在刘钦快要踏出房门时,桑娆叫住了他。
桑娆:“刘钦……对不起。”
刘钦稍作停留,没说话,也没有回头,跟着言初的步子继续往外迈。
不过他此时的心境,竟畅快了许多。
母亲,你救的人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姐姐的亲姐姐,还好,她不是坏人。
儿子因为有您,而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