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过后,坦佩谷的晨雾逐渐散去,奥林匹斯山轮廓在远处清淅起来。希腊东线军团炮兵阵地上,100多门火炮已褪去炮衣,炮口对准峡谷南口的奥斯曼防线。
炮手们穿着卡其色作战服,头顶的钢制头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个年代还没有军队大规模列装钢盔,是康斯坦丁凭借后世经验,强制要求全军配备的。
指挥官抬手示意,身旁的旗手挥动信号旗,炮手们立刻行动,装填弹药、调整角度,动作熟练而迅速。
“开火!”随着指挥官的口令,第一发榴弹炮呼啸升空,在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奥斯曼前沿工事附近。
没有精准命中,炮弹在堑壕旁炸开,碎石与泥土飞溅,部分掩体被掀塌。
紧接着,所有火炮依次轰鸣,炮声连成一片,在峡谷间回荡,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当时的炮击精度本就有限,希腊军的炮火以复盖式打击为主,每一轮都瞄准奥斯曼的第一道防线。
几轮炮击后,奥斯曼第一道防线出现多处缺口,不少掩体坍塌,士兵伤亡不小,却仍有残馀兵力坚守,他们的火炮也开始反击,炮弹落在希腊炮兵阵地附近,炸起阵阵烟尘。
但由于装备落后和人员素质低下,导致作用有限。
希腊新兵迪米特里趴在冲击阵位的掩体后,卡其色作战服上沾了不少泥土,头顶的钢盔贴着地面,能清淅感受到炮声传来的震动。
他双手紧紧攥着步枪耳膜被炮声震得嗡嗡作响,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最开始士兵们都不乐意头上顶个“钢锅”,觉得笨重又碍事,直到这场战争打响,有老兵被流弹擦过钢盔仅受轻伤,大家才真正理解国王的良苦用心,此刻这顶钢盔带来的安全感,才让迪米特里敢偶尔抬头看向战场。
身旁的老兵尼科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钢盔碰撞发出轻响。
“小子,稳住。等下冲锋别慌,跟着队形走,上帝会保佑你的。”尼科斯的钢盔上有一道浅痕,是前几天战斗中被弹片划到的,此刻他语气平静,眼神却紧盯着前方的奥斯曼防线,时刻留意着战场变化。
迪米特里点头,目光转向峡谷。
奥斯曼士兵正从坍塌的掩体里爬出来,有的拖着伤员后撤,有的则试图修复工事,他们的火炮还在断断续续射击,炮弹落在希腊军的冲锋路在线,扬起的尘土挡住视线。
“他们的炮还在打。”迪米特里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慌什么,我们的炮也没停。”尼科斯说着,指了指远处,希腊炮兵正在调整角度,新一轮炮击很快开始,炮弹落在奥斯曼火炮阵地附近,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烟尘中能看到奥斯曼的炮手在慌乱中转移火炮。
奥斯曼堑壕里,库鲁格鲁士兵哈桑蜷缩在掩体后,身上只有破旧的棉布军装,连顶象样的帽子都没有。
他的耳膜被炮声震得渗出血丝,每一次爆炸都让他浑身发抖,牙齿不停打颤。
突然,一发炮弹落在不远处的掩体旁,剧烈的冲击波将他掀倒,紧接着,一只被炸飞的手甩到他脸上,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哈桑吓得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嘴里不停念叨着“真主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根本不是战斗,是屠杀。
早上八点过后,希腊军的炮声逐渐稀疏。
指挥官看着战场,对身边的参谋说:“让工兵上,清除障碍。步兵准备冲锋。”
工兵排的士兵们扛着炸药包,在机枪连的掩护下冲向战场。
加特林机枪的“哒哒”声响起,子弹扫向奥斯曼的前沿阵地,压制住对方的零星射击。
工兵们快速跑到未被炮火清除的鹿砦和路障旁,埋下炸药,拉响引信后迅速后撤。“轰隆”几声巨响,障碍被炸开,一条冲锋信道出现在眼前,尘土散去后,能看到奥斯曼防线的缺口更大了。
“步兵冲锋!”指挥官的命令通过传令兵传到各营,清脆的哨声在阵地上响起。
希腊步兵以连为单位,成散兵线展开,间距保持在两米左右,开始缓慢的向前推进。
迪米特里跟着连队冲在前面,按照训练时的动作,弯腰快速跑到一块岩石后,深吸一口气,举枪瞄准堑壕里的奥斯曼士兵。
他扣下扳机,子弹呼啸而出,击中了一名正在填装弹药的奥斯曼士兵,对方应声倒下。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或许是由于神经的高度紧张,他没有丝毫的不是,仿佛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蚂蚁。
奥斯曼军的抵抗断断续续,前沿的库鲁格鲁士兵和巴什波祖克非正规军本就斗志不高,面对希腊军的冲锋,很快就开始后退,有的甚至扔掉武器往防线后方跑。
希腊军趁机推进,突破了奥斯曼的前沿散兵线,朝着第一道防线的内核阵地逼近。
可就在这时,奥斯曼的正规军顶了上来。
他们装备着后装步枪,纪律也更严,迅速占据了防线的关键位置,架起机枪开始反击。
密集的子弹扫向希腊军,冲在前面的几名士兵中弹倒下,冲锋的势头瞬间被遏制,士兵们纷纷查找掩体躲避。
“找掩体!快找掩体!”连长嘶吼着,自己先躲到一块大岩石后,对着士兵们挥手示意。
迪米特里跟着尼科斯趴在一道土沟里,子弹落在身边的地上,溅起的碎石打在钢盔上“砰砰”作响,每一声都让他心颤。
希腊军连续发起两次冲锋,都被奥斯曼正规军压制了回去。
第一次冲锋时,连队试图从左侧迂回,刚靠近防线就被奥斯曼的机枪火力挡住,伤亡了五名士兵,只能退回来;第二次改为正面强攻,士兵们端着步枪冲锋,却因为对方的火力太密集,刚冲出去几十米就被迫后撤。
无奈,前线部队只能就地修建简单的工事,休整一下,等待后续命令。
部队久攻不克,连长急得在掩体后踱步,对着通信兵大喊:“快向总部请求支持!我们需要火力支持!”
就在通信兵准备发报时,后方出现一支新的部队。
连长疑惑地抬头,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逐渐靠近,士兵们穿着卡其色野战制服,戴钢制头盔,腰间系着皮质武装带,弹药包挂在腰间,队列整齐,即使在战场上,也没有一人脱离队形,远远看去就透着精锐的气势。
连长心里一惊:这是国王的禁军?
为首的军官走到连长面前,停下脚步。
他身材挺拔,钢盔下的眼神冷峻,语气坚定:“我是禁军第三营营长。现在战场由禁军接管,你的部队负责侧翼掩护。”
连长连忙点头,看着禁军士兵开始部署。
他们没有立刻冲锋,而是将克虏伯钢炮从骡马上卸下,调整角度后开始射击。
炮弹落在奥斯曼正规军的机枪阵地附近,炸开的榴霰弹复盖了大片局域,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能看到奥斯曼士兵在烟尘中四处躲避。
这次的炮击明显比之前的精度要高上不少,对奥斯曼的军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随后,加特林机枪被推到前沿,开始对着奥斯曼的掩体射击,密集的子弹打在掩体上,溅起碎石,不少射击口被堵死。
不象是连长之前见过的那种存粹的火力压制,禁军的机枪手的进攻有着明显的节奏感,不象他们一样胡乱射击,而是一阵一阵的,定点打击敌军。
禁军士兵以 2-3米的间距展开散兵线,在指挥官的哨声指令下,开始向前推进。
他们不搞冲锋,而是低姿匍匐前进,遇到掩体就躲进去,用步枪射击掩护队友。
装弹、射击、推进的动作完全同步,没有一人慌乱,好象连呼吸都保持着节奏。整支军队不象在打仗,而是在演奏一曲交响乐。
一名禁军士兵爬到迪米特里身边的土沟旁,对着他做了个“掩护”的手势,随后起身,利用地形跃进,朝着前方的掩体冲去。
迪米特里反应过来,举枪对着奥斯曼的阵地射击,掩护他前进,子弹落在掩体周围,压制住里面的火力。
奥斯曼正规军的火力逐渐被压制,在希腊军队那边可能看不出禁军的机枪手有什么门道,可奥斯曼这边的压力拉满了。
奥斯曼的机枪手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机枪瞬间失去作用,剩下的士兵也开始慌乱,深怕被对面的机枪手点名了。
禁军士兵趁机推进,接近掩体后,投掷出手榴弹,爆炸声响起后,他们端着剌刀冲进去,清理残敌,动作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哈桑躲在掩体后,看着禁军士兵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动作利落,火力凶猛,自己这边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身边不断有人倒下。
一名禁军士兵发现了他,举枪瞄准。哈桑吓得扔掉步枪,爬起来就往后跑,跟着其他溃兵一起,朝着第二道防线逃去,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但很可惜,他没能跑成,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他就被子弹击中,失去了生命。
上午十点左右,禁军彻底突破了奥斯曼的第一道防线。
连长看着被占领的阵地,心里满是震撼:这就是禁军的战斗力?之前他们久攻不下的阵地,禁军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拿下来了。
他走到禁军营长身边,敬了个礼:“多谢支持,后续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禁军营长点头,语气平静:“让你的部队休整一下,补充弹药,接下来配合我们进攻第二道防线,你们负责清理侧翼的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