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在的教会,哪还有半分东正教该有的模样?”他放下茶杯,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君士坦丁堡的普世牧首,脖子上分明拴着素檀的金链!每年拿着奥斯曼的黄金赏赐,转头就帮突厥人安抚希腊百姓,劝大家‘忍耐顺从’;色萨利那些修道院的教士更过分,收的租子比奥斯曼税官还狠,私兵敢把缴不起租的农民打断腿,可他们的库房里,却藏着素檀送的波斯葡萄酒和镶崁宝石的十字架!”
他越说越激动:“这些人根本不是基督徒,是突厥人的走狗!他们把十字架当成压榨百姓的工具,把东正教的信仰当成讨好奥斯曼的筹码,这样的人,不配留在教会里,更不配带领希腊人走向光明!”
康斯坦丁看着他激动的神情,缓缓靠在椅背上,顺势说起自己在色萨利的见闻:“你说得对。我在卡兰巴卡修道院搜查时,亲眼见过那些不堪的景象。教士们的密室里,不仅有和素檀的往来密信,信里满是‘尊敬的素檀陛下’‘愿为您效力’之类的恭顺话语,还藏着从农民身上榨来的钱财换成的绣金教袍、水晶酒杯。”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痛惜:“更可笑的是,他们私下里骂希腊百姓是‘没见识的泥腿子’,转头就能用流利的土耳其语跟奥斯曼官员谈笑风生,提起素檀时,连称呼都带着谄媚。他们早忘了自己是希腊人,忘了东正教本该是希腊人的精神支柱,不是外族压迫同胞的帮凶。”
“所以我要推动宗教改革。”康斯坦丁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声音也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君士坦丁堡的牧首是奥斯曼的傀儡,那我们就成立希腊自己的民族正教会;旧教士是突厥的走狗,那我们就培养忠于希腊、忠于民族的新教士。而且有一点必须明确——改革后的教会,绝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手握地产、自成一派,变成脱离国家管控的‘独立王国’。”
克里桑托斯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声音:“陛下是说……要把所有修道院的土地都收回来?可这样一来,教士们以后靠什么生活?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主持仪式吧?”
他不是反对收土地,只是担心改革太急,会让教会陷入混乱。
“靠国家,靠希腊的百姓。”康斯坦丁语气笃定,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以后整个希腊的教会,都不会再拥有一寸私人地产。修道院的土地收归国有后,会全部分给无地的农民耕种,教会再也不能通过土地剥削百姓,这既是还地于民,也是断了教士们谋私的根。”
他看向克里桑托斯,详细解释:“至于教士,要全部纳入国家行政系统,按级别由政府发放固定工资。将教士纳入国家公务员体系。这样一来,教士们就只能靠为国家、为百姓做事立足,再也不能依附外族势力,更不能借着教会的名义欺压同胞。”
克里桑托斯听得眼睛发亮,先前的担忧渐渐消散,他忍不住点头:“好!这样才能彻底断了旧教士的私心!以后他们吃国家的饭、拿国家的钱,就得替国家做事,替百姓着想,这才是教士该有的样子!”
“不仅要做事,还要主动配合政府在地方上施政。”康斯坦丁补充道,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村级的教士,要帮地方官员登记人口、统计收成,还要把政府的政策用村民能听懂的大白话讲清楚,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把百姓蒙在鼓里。”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乡镇的教士,要协助法官调解邻里纠纷,遇到农民因为土地边界吵架,不能再象旧教士那样‘谁给钱帮谁’,要按国家法律公平断事;还要在村里的学校兼任老师,教孩子学希腊语、学希腊独立战争的历史,让孩子们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希腊人,不是‘奥斯曼的臣民’。”
“至于边境地区的教士,责任更重。”康斯坦丁的语气沉了下来,“他们要帮军队收集情报。比如奥斯曼巡逻队的动向、附近穆斯林村庄的人数和武器情况,一旦发现异常,要立刻上报;还要在边境村庄里宣传抗奥思想,让村民们知道,希腊不会放弃他们,总有一天会解放所有被奥斯曼压迫的同胞。”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让东正教彻底变个样子。”康斯坦丁话锋一转,眼神里燃起光芒,“它不能再是旧时代里只懂念经的‘老古董’,要变成对抗奥斯曼、解放同胞的‘精神武器’。”
他拿起桌上的册子,翻到“民族教义”那一页:“教‘民族教义’,也不是让他们空谈信仰,是让他们记住,每一个希腊正教徒,都有责任解放被突厥人压迫的同胞,都有责任让克里特、马其顿、君士坦丁堡这些罗马的土地,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我们的信仰,要和民族的命运绑在一起。”
克里桑托斯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攥紧拳头:“陛下说得太对了!东正教本就该是希腊人的信仰铠甲!那些突厥人的走狗把信仰当成谋私的工具,那我们就要把信仰变成长矛,刺向奥斯曼的心脏!”
“这就是改革的第一步,先让所有希腊人看清君士坦丁堡牧首的真面目。”康斯坦丁语气锐利起来,“我们手里有两个铁证:一个是奥斯曼素檀任命牧首的诏书,从 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起,牧首的任免权就攥在素檀手里,这封诏书就是他傀儡身份的最好证明;另一个是在狄奥多西的密室里找到的牧首密信,里面清清楚楚写着,牧首接受了奥斯曼的黄金赏赐,还让狄奥多西想尽办法阻止希腊政府在色萨利推进土地改革。”
他放下册子,继续说:“我们要把这些证据印成小册子,让士兵和新培养的青年带到每个村庄、每个教堂,识字的人念给不识字的人听,还要在广场上宣讲,让所有人都看清那个傀儡的真面目,而我们的希腊民族正教会,要带大家收复故土,重建罗马。”
“还有!”克里桑托斯立刻补充,语气里满是愤慨,“奥斯曼人在阿索斯山的修道院驻军,牧首从来不敢管,甚至还帮着奥斯曼官员安抚修士;有些教士更过分,丧心病狂到贩卖虚假圣髑,把牛羊的骨头染成金色,说成是基督的遗物,骗百姓的钱财!我们要把这些事也写进小册子,告诉所有人:‘他们卖掉了基督的骨头,就象犹大卖了三十枚银币!这样的人,配带领我们反抗突厥人吗?配让我们信任吗?’”
“说得好!”康斯坦丁赞许地点头,把新教士培养计划递到克里桑托斯手里,“你看,神学院招生优先选退伍军人和贫困农民子弟,他们吃过奥斯曼的苦,对希腊更忠诚,也更懂百姓的难处。”
克里桑托斯低头看着计划,眼中满是坚定:“这样的教士,才是希腊需要的!有他们在,教会才能真正成为希腊的支柱,把分散的希腊人拧成一股绳,一起跟奥斯曼算帐!”
“修道院的整顿也不能落下。”康斯坦丁继续说,语气没有丝毫尤豫,“边境地区的修道院,要改造成‘战斗型修道院’。里面的修士必须接受军事训练,配备步枪和弹药,平时负责监视边境的奥斯曼动向,一旦有战事,就配合军队作战;还要帮附近的村民训练,教他们基本的格斗和射击技巧,等起义的时候,这些村民就能变成反抗军的一部分,保护自己的家园。”
克里桑托斯再也按捺不住,在胸前郑重地画了个十字,声音带着虔诚与激动:“陛下!您这是在重建真正的东正教!有了这样的教会,希腊不仅能收回克里特,总有一天,还能收回君士坦丁堡,让东罗马的荣光重新照耀地中海!我在克里特盼这一天盼了十几年,现在终于看到希望了!”
康斯坦丁看着他,知道自己找到了推动宗教改革最重要的盟友。
他站起身,朝克里桑托斯伸出手:“那从今天起,就请主教和我并肩作战,一起推动这场改革。等克里特起义成功,希腊民族正教会正式成立时,我希望由你来担任雅典都主教,带领新的教会,一边帮政府施政,一边动员同胞抗击奥斯曼,为希腊的‘伟大理想’铺路。”
两人又聊了半个时辰,确定了克里特武器运输的具体路线和第一批军官的派遣时间后,克里桑托斯才起身告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康斯坦丁立刻召来内侍:“马上载首相来议事厅,通知他尽快拟定《希腊民族正教会改革法案》,一周内必须提交内阁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