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汇报卡兰巴卡修道院教士煽动民众时,康斯坦丁一阵恼火,他太清楚这些教士的底细。
奥斯曼统治希腊数百年,靠“米利特制度”让东正教会当“代理人”:教会掌管希腊人的司法、教育和土地,一边帮突厥人收税维稳,一边靠欺压、愚弄百姓把自己喂成“土皇帝”。
如今希腊建国,要的是服务民族扩张的新教会,不是这群突厥走狗把持的旧特权集团。
“传我命令,调 100名精锐士兵,随我去卡兰巴卡修道院。”康斯坦丁翻身上马,语气冷硬。
随行官员立刻躬身:“陛下,需不需要再增派些人手?恐有不测危及您的安全。”
“100人够了,对付一群只会耍权谋的教士,足够了。”康斯坦丁策马前行,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队伍抵达修道院时,院外已聚了上百村民,狄奥多西教士正举着圣经高声煽动。
可当他看清士兵列成的整齐方阵、明晃晃的剌刀时,声音突然顿住,他立刻换了副面孔,快步冲到村民身前,张开双臂像护雏的老母鸡,声音刻意抖得发颤:“国王陛下!您带这么多兵来,是要抓这些苦命的基督兄弟吗?他们只是被我劝来听教义的,什么错都没有!要抓就抓我一个,放过他们!”
村民们果然慌了,纷纷往前挤着护在教士身后,他们被奥斯曼压迫了一辈子,早把教会当成唯一的“保护伞”。
康斯坦丁勒住马,心里暗骂:这老狐狸,玩的是阳谋!要是真抓了他,就坐实了“国王迫害教士、欺压百姓”的名声;要是不抓,他就能继续用“保护者”的身份糊弄村民。
“抓你?”康斯坦丁扯着嗓子笑了笑,声音穿透人群,“我怎么会抓自己的希腊兄弟?”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诚恳,“大家都知道,奥斯曼人在时,你们受够了苦!是教会站出来,把土地收归名下,护住大家不被突厥人抢地、征税,这份功劳,我和整个希腊都记着。”
村民们愣了愣,连狄奥多西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的“悲愤”僵了一瞬。
康斯坦丁继续说:“可现在奥斯曼人走了,希腊人有了自己的国家!总不能让大家一直靠着教会的土地过活吧?我今天来,是想和教会商谈:把当年为了‘保护’大家而收下的土地,慢慢还给村民,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种,不用再租地缴重租!这才是真的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不是吗?”
“你……你胡说!”狄奥多西脸色骤变,急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拽住康斯坦丁的衣袖,“陛下,刚才是我糊涂,是误会!咱们进屋私下谈,土地的事、误会的事,怎么都好商量!”
他怕康斯坦丁再往下说,把村民的心思勾起来,到时候自己的特权就保不住了。
“私下谈?”康斯坦丁猛地甩开他的手,故意放大声音,“刚才教士当着大家的面说我要抓百姓,现在怎么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了?”他盯着狄奥多西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你要证明这是误会,就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说:希腊国王不是来抓人的,是来帮大家要回土地、解放大家的。你说一句,我就信这是误会。”
狄奥多西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看着村民们期待的眼神,又瞥了眼远处的士兵,知道自己没得选。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地对着村民喊:“大家听着……刚才是我误会了国王陛下,陛下不是来抓人的,是来帮大家的……”
村民们顿时松了口气,有人甚至露出了笑容。
“陛下,误会说清了,您也该走了吧?”狄奥多西往后退了退,语气又硬了些,“修道院是圣地,不便久留。”
“走?”康斯坦丁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佩剑,“我还没说正事,既然误会解开了,教会的人该跟我回雅典,当着内阁的面把‘土地归还’的事谈透。”
“不可能!”狄奥多西急了,“我们是神职人员,岂能随意离开修道院?”
修道院的私兵们立刻举刀,村民们吓得往后缩,夹在中间不知所措,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要么,让我把修道院所有教士都带走;要么,我就让士兵进修道院搜查,看看你们的‘圣地’里,是不是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康斯坦丁的剑指向院门,语气冷得象冰。
狄奥多西脸色惨白,他知道康斯坦丁指的是什么,酒窖里那几箱素檀赏赐的葡萄酒、库房里的丝绸地毯、黄金首饰,都是不能见光的证据。
他咬着牙憋了半天:“陛下,能否给我们 3天时间?我们需和院里的修士商议,再给您答复。”
“可以。”康斯坦丁收剑入鞘,转头对军官下令,“再调 300名士兵来,把修道院团团围住,任何进出都要审查。这 3天里,修道院的一切宗教活动,都由军中牧师代行。”
夜幕很快笼罩色萨利,修道院的密室里却亮着烛火。
狄奥多西坐在铺着丝绸坐垫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这是前些年科斯坦丁尼耶的素檀陛下为了感谢他“安抚”希腊村民,特意赏赐的。
旁边的长桌上,摆着素檀送的葡萄酒,水晶杯里的酒液泛着琥珀色的光,桌角还放着几块来自奥斯曼宫廷的蜜饯。
“大人,这可怎么办啊?”心腹教士格雷戈里搓着手,语气慌乱,“那个希腊国王根本不吃咱们那套!以前咱们跟帕夏老爷合作,收多少税、判什么案子,全是咱们说了算,雅典来的官员要是接管了,咱们就成了无足轻重的废物!”
狄奥多西端起酒杯猛灌一口,酒液洒在他绣金的教袍上也不在意:“慌什么!3天时间,咱们还有机会。我会让人给君士坦丁堡的普世牧首送信,就说希腊国王迫害教会,牧首肯定会施压。再说,那些愚昧的羔羊还信咱们,只要咱们再煽动几句,他们说不定会帮咱们拦着士兵!”
“可……可国王把修道院围得跟铁桶似的,咱们的信能送出去吗?还有库房里那些陛下赏赐的东西,要是被搜出来……”另一个教士急得直跺脚。
“闭嘴!”狄奥多西猛地拍桌子,水晶杯都晃了晃,“那些东西是伟大的陛下对咱们的‘认可’,怎么能叫见不得人?至于那个狗屁国王,就是个破坏秩序的混蛋!等牧首的信到了,他还得乖乖给咱们道歉!”
话还没说完,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士兵严肃的声音:“我们有一个士兵在修道院附近走丢了,现在怀疑他误入院内!按国王陛下的命令,我们要求进入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