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的蓝图已经铺开，地基的位置也已选定。
神月佑转身，准备离开这处秘境。
万蛊天坑，南疆十万大山。
虽然路途遥远，但对他而言，不过是几次空间跳跃的事情。
他体内的空间道痕，虽然还未与时间道痕融合，但单独使用，也足以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旅行家”。
就在他抬脚，准备迈出第一步的瞬间，动作却停住了。
一股极其微弱的波动，从秘境的更深处传来。
这波动无形无质，不属于任何一种他已知的能量形式。
它更像是一种……窥探。
一道意识。
古老、腐朽，带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衰败气息。
但在这衰败之中，又隐藏着一丝不属于凡俗的位格。
神月佑没有动，甚至连体内的力量都没有调动分毫。
有趣。
这个小小的秘境里，居然还藏着别的东西。
是这秘境原本的主人吗？
那股意识波动小心翼翼地延伸过来，像一条在黑暗中摸索的触手，缓慢而谨慎。
它似乎在确认神月佑的状态。
在它的感知中，神月佑只是一个刚刚接触到法则门槛的凡人，身上那股空间与时间的气息虽然精纯，却无比弱小。
真正让它感到不安的，是那只蝉形仙蛊的沉寂。
它能感觉到，仙蛊的本源还在，但力量却被抽空了。
这是它从未见过的情况。
所以，它忍不住了。
它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意识的触手，终于轻轻地触碰到了神月佑的意识表层。
就像一滴水，落入了烧红的铁锅。
“滋啦——”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鸣，在意识的层面轰然炸响！
神月佑的身体纹丝不动。
但他的意识空间内，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股外来的法则之力，强行闯入了他的地盘。
这股力量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试图解析他的根本。
然而，它撞上了一堵墙。
一堵由更高层次的，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则所构筑的，无法被理解的墙壁。
神月佑意识空间里，那两条原本互不相干的“空间”与“时间”平行线，在这一刻仿佛被激活的防御程序，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但这还不是结束。
在两条平行线的更深处，在那片连神月佑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意识核心，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被惊动了。
那是他穿越而来，与灵魂绑定的根基。
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签到所获得的一切力量的本质集合。
木遁、仙人体、永恒万花筒、九尾查拉……无数种力量的法则本质，在这里被压缩成了一个原点。
那个原点，就是神月佑的“道”。
此刻，这个“道”的核心，因为外来者的入侵，释放出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反击。
“轰！”
那股试图窥探的古老意识，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在接触的瞬间被彻底蒸发、湮灭、抹除。
不，甚至连抹除都算不上。
它就像一个二维生物，试图去理解三维世界，结果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自身的存在逻辑被瞬间冲垮，直接“降维”成了虚无。
法则反噬！
神月佑的身体微微一晃。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顺着刚才的接触点，反向冲入他的脑海。
这不是那个残魂的力量，而是他自身力量被动反击后，产生的余波。
就像用大炮打蚊子，炮弹爆炸的冲击波，也把自己给震了一下。
“唔……”
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感，从灵魂深处传来。
无数混乱的法则碎片，裹挟着一股腐朽、怨毒、不甘的意念，强行灌入他的意识。
“区区凡人……竟敢窃取本座仙蛊……”
“时空……你竟然掌握了时空……”
“不……你那是什么力量！不属于此界！你是天外邪魔！”
一个苍老而疯狂的嘶吼，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这是那道残魂在被彻底湮灭前，留下的最后执念。
神月佑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有点麻烦。
这不是力量层面的攻击，而是法则层面的污染。
就像电脑中毒，被强行写入了一堆垃圾代码。
虽然他的“防火墙”足够坚固，瞬间就将来犯之敌彻底格式化了，但对方在被删除前，还是把病毒扔了进来。
这些法则碎片，正在冲击他刚刚解析完成的“空间”与“时间”道痕。
试图扭曲它们，污染它们。
神月佑立刻盘膝坐下，收敛心神。
【道痕融合秘术】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但这秘术不是用来杀毒的。
它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桥梁。
此刻，这座桥梁，正在被病毒侵蚀。
“想污染我的原材料？天真。”
神月佑的意识沉入那片混乱之中。
他没有去驱散那些法则碎片，因为那太浪费时间，而且治标不治本。
他选择了一个更直接，也更疯狂的办法。
解析，然后，吞噬。
【仙蛊炼化法门】全力运转。
这个法门，本是用来解析仙蛊的。
但万变不离其宗，仙蛊的本质，就是道痕的集合体。
这些法则碎片，同样也是。
虽然残破，虽然混乱，但……它们也算是原材料！
“正好，我还在发愁原材料种类太少。”
“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神月佑的意识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疯狂地拉扯、分解、解析那些冲入脑海的法则碎片。
一块碎片被解析。
【解析“怨”之道痕成功，数据录入中……】
又一块碎片被吞噬。
【解析“腐”之道痕成功，数据录入中……】
“金”之道痕……
“石”之道痕……
“血”之道痕……
那个陨落的蛊仙，生前似乎涉猎颇广，留下的残魂碎片中，蕴含的道痕种类驳杂无比。
虽然每一种都残缺不全，但对于神月佑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他需要的，只是最基础的数据模型。
只要有了模型，他就能通过自己的能力，将其推演、补全。
这就像是得到了一个软件的破解版，虽然功能不全还有bug，但核心代码已经到手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神月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脑海中的风暴，却愈演愈烈。
这次意外的“投喂”，让他省去了未来大量收集基础法则仙蛊的时间。
危机，同时也是机遇。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那个蛊仙残魂，恐怕到死也想不到，它视若珍宝、耗费一生心血领悟的法则，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份可以随时取用、复制、粘贴的数据包。
而它最后的怨念攻击，非但没有对敌人造成伤害，反而成了一次完美的“快递服务”。
不知过了多久，神月佑脑海中的混乱终于平息。
所有外来的法则碎片，都被他解析、吞噬、归档，整齐地码放在意识空间里，与“空间”、“时间”并列。
他的“原材料仓库”，一下子丰富了起来。
神月佑缓缓睁开双眼。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感知延伸出去，顺着刚才那股意识波动的来源，向秘境深处探去。
他确认了。
那个蛊仙并非无敌。
他们的力量，同样建立在对这个世界法则的理解和运用上。
一旦遇到更高维度的存在，这种力量体系，不堪一击。
而现在，那个送快递的“老铁”，虽然魂飞魄散了，但它的“老巢”还在。
一个蛊仙的陨落之地，总会留下点什么东西吧？
比如，更多的仙蛊？
或者，关于这个世界更高层次秘密的信息？
神月佑改变了主意。
万蛊天坑可以晚点去。
眼下这个主动送上门的“遗产”，没有理由不收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没有走向秘境的出口，反而朝着更深邃的黑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