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萧烨被罚(1 / 1)

腊月十八刚过午时,京城下起了今冬最大的一场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不多时便将屋檐街巷染成一片素白。

江琰正在值房用饭,却见江石进来找他。

“公子,安国公府的小公爷,昨夜被国公爷动了家法,听说打的挺狠,都下不来床了。”

江琰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江石回禀道:“据说是昨日在赌坊,与人发生争执,失手打碎对方一枚玉佩,不巧是人家祖传的,对方直接闹到了安国公府门口,国公爷赔了人家一千两银子才算了事。”

江琰略一沉吟,便吩咐道:“你去谢先生那儿,问问他有没有上好的金疮药,或者其他治伤的药,带一些回来,等我下值后去瞧瞧。”

江石领命而去。

下午江琰踏出翰林院门口时,雪还未停。

江琰上了马车便吩咐往安国公府去。

江石有些尤豫,“公子,雪这么大,不如属下把药送过去,您改日再去探望小公爷吧。”

江琰淡淡道:“无妨,走吧。”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因为大雪,街上都没几个人,却未料到安国公府门前并不冷清。

几个衣着锦服的公子哥,一看便是萧烨那帮狐朋狗友的人,正被门房客气却坚决地拦在外面,言道自家世子爷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然而,当江琰刚上前还未自报家门,那门房管事竟立刻换了一副躬敬神色,躬身道:

“国舅爷来了,快请进!我家老爷吩咐过,若是您来,不必通传,直接引您去世子院里。”

在一众纨绔子弟羡慕又诧异的目光中,江琰畅通无阻地进了安国公府,被引到萧烨居住的院落。

屋内药味浓郁,倒是异常暖和,炭盆烧的正旺。

萧烨正龇牙咧嘴地趴在榻上,见到江琰,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哟,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眼神又上下打量着对方,啧啧了两声,“瞧瞧这一身官服,看着就是气派。”

江琰没理会他的调侃,走到榻边,看到他盖着一床棉被,但是臀背处被高高撑起,应是里面放了一个小架子,以免碰到伤处。

江琰此时竟然不厚道的想到了龟壳,他赶紧咳嗽了两声。

“真下不来床了?你怎么回事?国公爷向来对你宽宥,何至于下此重手?”

萧烨嘶了口气,悻悻道:

“还能为什么?嫌我败家呗!打碎了人家的祖传玉佩,赔了人家一千两银子呢……”

江琰眯眼审视他,“就为了这一千两把你打成这样?你糊弄我呢!”

只见萧烨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瞧着象是便秘一样。

“其实……也不全为这个。赔了银子后,我父亲罚我跪祠堂。跪着跪着,我瞧见曾祖父排位上爬了一个蜘蛛。我一看,这怎么能行,任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祖宗排位爬蜘蛛啊,你说对不对兄弟?”

“继续说,别打岔。”

“哦……”萧烨撇撇嘴,“然后我就伸手一抓,再缩回……谁承想袖口竟然甩到下方祖父的排位……然后就,就摔成了两半……然后我……就这样了。”

气的江琰伸手扇了一下他的后肩,“你真是活该!”

随即又取出江石拿来的药,起身道:“这是从谢先生那里拿的药,效果应该很好,我给你上一些,要是疼你忍着点。”

“不用不用,已经让人上过药了。”萧烨此刻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江琰并没有理他,小心翼翼掀开棉被。

随着药粉撒下,一阵嗷嗷的杀猪声又响彻整间房。

不过上完药没等多大会,萧烨便满脸惊讶:“竟……竟然不怎么疼了,这药牛啊,赶紧给我留下,下次被打就用这个了。你可不知道,昨夜我疼的一夜都没睡好。”

江琰白了他一眼,又将其他药膏放在一旁,让江石把用法都教给他的小厮。

萧烨满脸得意,“还得是你,够兄弟。”

忽然想起什么,挤眉弄眼地问,“对了,听说前些天你在望北楼把沉宏那小子给打了?还当着二皇子的面?干得漂亮!可惜我没在场,没能亲眼瞧瞧那龟孙的怂样!”

江琰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消息倒灵通。好好养你的伤吧,少打听这些。”

“瞧你这样,江侯爷是一点没把你怎么着呀,上回你和瑞王府那个庶子打架,被收拾那么惨。”

江琰冷哼,“他俩能一样吗?陛下就端王这么一个嫡亲皇叔,赵朗再不济,也是陛下的堂弟,皇室宗亲。我又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江家是后族,我跟赵朗当街打起来,明面上能讨得了好才怪。可是那沉宏算什么东西,首辅的儿子?贵妃的弟弟?又无一官半职的,他哪一样跟我比?”

萧烨摆摆手,“最烦你们这些弯弯绕绕、权衡家族利弊了,小爷我就不管,谁惹了我,端王世子我也照打不误。”

江琰咬牙,“要是你家也有个女儿在后宫,我看你还敢不敢如此猖狂!国公爷怎么没揍死你!”

“你咋还急眼了呢,我就是闲得慌,嘴贱,别生气,别生气,嘿嘿!”

在萧烨处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叮嘱他好生休养后,江琰便起身告辞。

回到忠勇侯府,刚踏进房门,苏晚意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低声:

“夫君,宫里刚传出的消息,大皇子殿下……已经回京了,今日午后悄然入的城。”

江琰解裘氅的手微微一顿:“这么快?”

他本以为至少还要两三日的路程。

苏晚意靠近些,声音更低了:

“听闻……听闻途中不太平。在距离京城二百里的长亭驿歇脚时,半夜遭遇了刺客,约有五人,身手不凡,直扑殿下住所。幸而殿下身边的暗卫机警,及时拦截,双方交手,那五名刺客见行刺不成,竟当场咬破了口中的毒囊,尽数自尽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江琰眼神骤然一冷。

果然还是来了!而且如此狠绝,显然是死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问道:“殿下可安好?可有受伤?”

“殿下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此事被严密封锁,但如此大事,终究瞒不住。”

苏晚意担忧地看着他,“夫君,这……”

江琰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别怕。殿下既已平安归来,那便很好。一切有我在。”

皇宫,慈明殿。

地龙烧得暖如春日。景隆帝与皇后江琼皆在座。

太后拉着刚刚行礼完毕的大皇子赵允承,上下打量,眼中满是心疼:

“我的允承可是瘦了,也黑了不少。北疆苦寒,真是受苦了。听说路上还遇到了歹人?可曾伤着哪里?”

经历半载军旅的赵允承温言安慰道:

“皇祖母放心,孙儿无恙。北疆虽苦,却让孙儿见识了将士不易,江山社稷之重。至于那些宵小之徒,不过是跳梁小丑,有父皇安排的侍卫保护,他们并未得逞,孙儿连点皮都没破。”

景隆帝看着明显成长了许多的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但提到那几个刺客,他也不免有些后怕,缓缓开口:

“此次遇刺,褚衡已初步查验,刺客所用兵刃、武功路数皆寻常,身上也无明显标识,象是精心策划的死士。不过对方只派了五人,试探之意更明显。此事,朕已交由皇城司严查。”

他的目光扫过安静坐在一旁的皇后江琼,“皇后也安心便是。”

江琼神色平静,声音清越:

“陛下,允承能化险为夷,全赖陛下圣明,安排周详,臣妾自然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刺客之事,胆大包天,竟敢谋害皇子,必须彻查到底,以正国法。只是……”

她微微停顿,抬眼看向皇帝,目光沉静,“允承刚刚返京,便遭遇此事,难免惹人揣测。还望陛下圣断,勿使小人借此兴风作浪,离间天家父子,扰乱朝纲。”

景隆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未置可否,只道:“朕自有分寸。”

他转向赵允承,“你一路劳顿,又受惊吓,先好生休息几日。功课之事,年后再议。”

“儿臣谢父皇关怀。”

次日,大雪初霁,整个京城已是白茫茫一片。

江璇、江琮晚膳后过忠勇侯府来,说要明日约着几位兄长、嫂嫂、侄子们一起城外赏雪,被江琰拒绝了。

腊月二十,休沐。

大皇子赵允承果然如江琰所料,借着探望外祖母的名义,带着妹妹宁安公主来到了忠勇侯府。

先是依着礼数,在外祖母周氏的正房里说了好一阵子话。

周氏拉着赵允承的手,又是欢喜又是后怕,抹着眼泪念叨了许久。

赵允承拿出自己在北疆买的暖玉,又是让周氏一阵感动。

宁安公主乖巧地陪在一旁,小姑娘半年未见兄长,也十分亲昵。

叙过家常后,赵允承便提出去书房与外祖父、舅舅们说话。

周氏知他们必有要事相谈,便笑着让江琰引他过去。

书房内,江尚绪、江尚儒、江琰、江瑞以及江世贤皆在。

众人见礼后,又纷纷询问起赵允承在北疆的生活。

赵允承简单说了说自己在北疆的见闻、学到的东西,以及对北疆局势的分析,语气中更带了些经历过风霜的沉稳。

他目光扫过众人:“北疆这半年,看似僵持,实则暗流涌动。靖远伯用兵稳健,然军中亦非铁板一块,亦有各方势力渗透的痕迹。此次军粮被劫,绝非偶然。而那夜刺杀,那五名死士配合默契,行动果决,绝非寻常匪类。我怀疑……”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这两件事,或许背后有所关联,皆指向同一股势力,目的便是搅乱朝局,甚至……动摇国本。”

江尚绪缓缓颔首:“殿下所虑不错,那场刺杀……”

他眼中寒光一闪,“定是对方狗急跳墙了。我猜他们原本是想在北疆找机会动手,可没想到殿下始终安稳待在军营,从不将自己置身危险境地。如今见殿下安然回京,便坐不住了,想要行险一搏。”

江琰接口道:“殿下在北疆,可曾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或是与朝中何人往来异常?”

赵允承沉吟道:“军中事务,靖远伯处理得极为谨慎,明面上难寻破绽。但我隐约觉得,兵部某些官员,与北疆某些将领之间,似乎……过于‘默契’。此外,我离营前,曾截获一封密信,虽内容用了暗语,但其中提及‘京中贵人’、‘粮草’等字眼,可惜信使警觉,未能擒获。”

江世贤在一旁安静听着,此时忽然开口:“殿下,那刺客虽服毒自尽,但他们使用的兵刃、衣物、甚至毒药,或许能查到来源。皇城司办案,或许可从这些细微处入手。”

赵允承赞赏地看了这个年幼却心思缜密的表弟一眼:“世贤所言极是。此事,我已拜托褚指挥使暗中详查。不过对方行事也极为隐秘,恐是蛰伏已久,一时半会也难以查清。”

众人又商议片刻,将各自掌握的信息和推测相互印证,虽未完全拨开迷雾,但那股潜藏在暗处的巨大阴影,似乎也更加清淅了些。

随即,赵允承话锋一转,“外祖父,舅舅。京城近来发生的事,允承已有耳闻。”

他又含笑看向江瑞与江琰,“前段时日,两位舅舅可是狠狠羞辱了沉家一番,很是解气。”

江瑞闻言有些羞赦:“殿下见笑了。那日我也有些口不择言了,怕是冒犯了二皇子殿下。”

“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二舅舅所言,任是父皇在场,也是挑不出理的。至于二弟,我今后也会好好教教他何为礼法尊卑,何为长幼有序。”

江瑞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他与这个外甥接触实在太少,又觉得自己庶出,更隔着一层身份。

“其实当日也是世贤事先提醒我,我嘴笨,自己是万万讲不出那番话的。”

赵允承又看向江世贤,只见对方依然宠辱不变,年纪虽比自己小一岁,心性却是丝毫不差的,眼中赞赏之意更浓。

“二舅舅过谦了,即便有表弟提醒,心中若无沟壑,亦或是心性不坚,也是断断讲不出那番话的……”

江世贤也开口:“是啊二叔,侄儿不过说了一句,可以借身份骂沉家,二叔便不惜以自身为例,去打沉家人的脸,侄儿是万万没有这种心胸的。”

一番夸奖下来,江瑞更不好意思了。

窗外,雪后初晴,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忠勇侯府的书房内,随着大皇子赵允承的到来,气氛更加祥和与安定。

而刚刚经历了半年边关之苦以及刺杀风险的赵允承,眼神中的坚毅与勇气,也预示着,这位年轻的皇子,已不再是需要完全躲在羽翼下的雏鸟,他开始尝试着,去直面那席卷而来的风暴。

而江琰,年后还有一场更大的算计等着他,去决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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