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两人再次同榻而眠。
有了前一晚的经验,虽依旧和衣而卧,但那份拘谨消散了不少。
苏晚意依旧很快入睡,呼吸均匀。
江琰听着身旁清浅的呼吸,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幽香。
但想到昨夜,他咬了咬牙,干脆背过身去,在心中默背《礼记》,强行压下绮念,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睡去。
第三日,是苏晚意回门的日子。
江琰总算睡了个踏实觉,精神饱满。
他换上了一身耦合色暗花绫罗袍,玉带悬佩,将他衬托的更显清贵,少了几分侯门的威仪,多了几分新婿的风流雅致。
苏晚意更是精心打扮,一身水红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明艳照人。
苏家早已洒扫门庭,翘首以盼。
马车抵达时,苏文轩兄弟俩亲自在府门前迎接。
江琰见过两个舅兄,又被引着入内,到二门时,发现岳父苏仲平与岳母郑氏亲自在二门等侯。
见到女儿面色红润,眉眼间带着新嫁娘的娇羞与幸福,与女婿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苏仲平夫妻俩心中大石彻底落下,笑容更多了几分真切。
回门宴设在内院花厅,人数不多,依然是苏文轩夫妇加之苏文斌,一共七人。
席间,苏文轩两兄弟频频向江琰敬酒,言语间多是拜托他好生照顾晚意。
江琰态度恭谨,应对得体,给足了苏家面子。
郑氏则拉着苏晚意的手,细细询问在侯府起居是否习惯,婆母、姑嫂是否好相处,听到苏晚意一一肯定,眼中满是欣慰。
虽然已经见过江家人两回,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家是皇商就生出怠慢,反而守着当年两家老爷子的定下的娃娃亲,礼仪周全。
但毕竟自家女儿(又是外甥女)出嫁,又是高嫁,郑氏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这段时日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对比苏仲平的悠哉快哉,倒显得自己是个亲母,对方是个继父。
如今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苏晚意这般,才总算放下心来。
回程的马车上,苏晚意靠着江琰的肩膀,轻声说着家里的琐事,语气中带着回门后的轻松与对父母的眷恋。
江琰揽着她,耐心听着,只觉得怀中人儿依赖的模样,让他心中充满了作为丈夫的责任与满足。
回到锦荷堂,已是夕阳西下。
刚踏进院门,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江尚绪身边的长随前来传话:“五公子,老爷请您即刻去外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
江琰眉头微蹙,这个时辰被叫去书房,定非寻常。
他拍了拍苏晚意的手以作安抚,低声道:“你先歇着,不必等我用饭。”
随即转身,步履匆匆地融入了暮色之中。
外书房内,气氛凝重。烛火跳动,映照着江尚绪沉肃的脸庞。
二哥江瑞、三哥江琛已然在座,见他进来,皆微微颔首,神色间不见往日的轻松。
“人都到齐了,”江尚绪没有赘言,目光扫过三个子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
“刚收到边境加急密报,辽国境内,因今岁持续干旱少雨,牧草枯萎,粮食锐减,内部动荡不安,恐有南下劫掠,以转移内部危机之意。边关……怕是要不太平了。”
江瑞与江琛闻言,面色一紧。
唯有江琰,在听到“辽国异动”、“边关不太平”这几个字眼时,脑海中想到了大皇子——
就是这一次!
因辽国饥荒,寇边甚急,陛下决意出兵震慑,点中了以勇猛着称的靖远伯为主帅。
大皇子赵允承不知为何,竟铁了心要随军出征。
消息传出,皇宫内苑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太后娘娘疼爱长孙,闻讯后又惊又怒,自然怎么都不允。
可赵允承那时却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执拗,任凭太后如何劝阻,甚至陛下施压,他都坚持己见。
后来听说,一直对此事保持沉默的皇后娘娘,将赵允承叫去了她的凤仪宫,母子二人闭门谈了近一个时辰。
无人知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那之后,皇后又亲自去了一趟勤政殿面圣。
次日,陛下便松了口,允了赵允承以监军之名随行。
为此,太后气得足足两三个月不愿搭理皇帝与皇后,连日常请安都一并拒了。
这些宫廷纷争、皇子安危在江琰心头只是一掠而过,他此刻担忧的,并非赵允承的生死,而是另外一件事。
“琰儿?”江尚绪的声音将他从翻腾的思绪中拉回,“你在想什么?”
“啊?”江琰回神,愣愣发问,“父亲,咱家有玄铁这种东西吗?”
江尚绪盯着他,“为父方才在讲边关之事,你一直愣愣出神,就是在想玄铁?”
江琰慌忙解释,“不是的父亲,儿子只是觉得依照陛下的性子,应该会派兵出征震慑,咱江家已并非武将,在其中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更何况一切尚未落定,故而,儿子觉得还是静待消息即可。”
“所以,这跟玄铁有何关系?”江尚绪依然眯着眼瞧他。
“儿子……儿子真的有用。”
总不能直接告诉父亲和兄长,大皇子此次会跟着出征,还在战场上不小心伤到脸,将来在议储的时候发生过争端吧。
虽然后来也治好了疤痕,但既然知晓,这次便小心防范着点吧。
江尚绪打量着这个儿子,淡淡吐口四个字,“你最好是。”
出门前,江尚绪又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认识一名神医吗,没事去找他瞧瞧,治治你的身子。”
江琰莫明其妙,“儿子身体康健,并无不适啊。”
江尚绪又眼神复杂得看他一眼,摇摇头离去了。
晚膳后,江琰在书房练了会儿字。
回到正房时,苏晚意已沐浴完毕,穿着一身柔软的杏子黄寝衣,正坐在窗边晾干头发,烛光下侧影温柔。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带着她身上特有馨香的气息。
江琰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丫鬟手中的干布帕,替她擦拭着长发。
动作有些笨拙,却极尽温柔。
苏晚意先是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感受着他指尖偶尔划过头皮带来的轻微战栗,脸颊微热。
“娘子,”他低声唤她,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诱人。
“恩?”她轻声回应。
“今日……身子,可大好了?”
他意有所指。苏晚意瞬间明白过来,耳根都红透了,声如蚊蚋:
“恩……”
得到这近乎默许的回应,江琰心中激荡,放下帕子,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那张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床榻。
今夜,龙凤喜烛燃得格外明亮。
帐幔之内,不再是前两夜的克制与隐忍。
江琰虽不熟练,相对于这个时代只有一些画本画册,他好歹也是看过一些二十一世纪的高清视频的。
他本想三下五除二,快刀斩乱麻。
没想到,就三下……
江琰黑着脸撑起身子,脑子中突然不知为何想到昨日父亲那句“没用的东西”,以及今天让他去找神医看看。
苏晚意早已羞涩的耳尖通红,直到看清江琰神色晦涩不明,久久不言,她才红着脸出声:
“夫……夫君,命人叫水吧。”
江琰抬眼看她,身子因着娇羞几乎通身都萦绕着淡淡的粉色。
“这才刚开始,叫什么水!”
……
云收雨歇,江琰心满意足地将妻子紧紧搂在怀中,指尖爱怜地抚过她汗湿的鬓角,又命人抬水进来准备清洗。
两人清洗过后,江琰搂着怀里的人,“要不要上点药。”
“……不用。”
“既然没事,那再来一次。”
“别……”
“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