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魁看着一副“休想得逞”模样的哥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哥————”
“哥什么哥!”白月天立刻打断,机械臂挥舞着,“就算!我是说就算!在你们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世界,你俩是夫妻!但在这里,在我眼皮子底下,想都别想!不行!绝对不行!”
杨尘看着反应激烈的白月天,知道跟这位正处于保护妹妹模式巅峰的大舅哥讲不信道理,便从善如流:“好好好,我出去睡,我出去找地方睡,行了吧?”
说完,他便侧身从白月天旁边挤出了卧室,走到了外面那个充当客厅的山洞局域。
他在山洞里环顾一圈,除了书就是书,显然没法当床用。
他想了想,转身便朝洞外走去,打算去村子里找找看有没有闲置的床铺。
山洞内,白月魁看着杨尘离开的背影,又看向依旧堵在卧室门口表情气鼓鼓的白月天,揉了揉眉心:“他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又没做什么,你担心什么?”
“没做什么?”白月天音量又拔高了,“这都住一个屋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反正就是不行!村子这么大,干嘛非得挤你这小地方?孤男寡女的,象什么话!”
白月魁知道跟此刻钻了牛角尖的哥哥争辩毫无意义,她摇了摇头,懒得再说什么。
走到外面的凳子坐下,拿起之前放下的游戏手柄,准备继续玩游戏。
白月天见妹妹这副懒得搭理的样子,更是憋闷,只能气呼呼地悬浮在门口,象个尽职尽责的门神。
过了一会儿,杨尘回来了,两手空空。
“村子库房那边暂时没有现成的空床了,其他住人的地方也不好半夜去打扰。”杨尘摊了摊手,对白月魁说道,顺便瞥了一眼依旧坚守岗位的白月天。
“看来今晚还得在你这借宿一宿,我就把那张长椅搬出来凑合一下。”
白月魁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
白月天还想说什么,但看杨尘确实没打算再住进卧室,而且妹妹也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他哼唧了两声,最终还是没再坚持立刻把杨尘轰出去。
但他也没离开,就这么悬浮在卧室门口,似乎打定主意要监视一整晚。
最终,这一晚,杨尘在白月魁居所外休息,而白月天则象个幽怨的球形守卫,在卧室门口悬浮了半夜。
杨尘在那张长椅上躺下,但被一个球形维生舱一动不动地盯着,实在是浑身不自在。
翻来复去几次后,他索性坐起身,看向门口的白月天:“我说————没必要这么一直盯着我吧?我又不会梦游跑进去。”
“怎么,被我盯着睡不着了?心虚了?是不是想着在那个世界有了月魁,在这个世界也想————想两个都要?两个老婆?美得你!”
杨尘被这清奇的脑回路噎了一下,哭笑不得:“你这都哪跟哪啊————想象力还挺丰富。”
他懒得再跟这个陷入“被害妄想”的球犟嘴,干脆起身,走到那块大屏幕前,拿起另一个手柄,开机。
屏幕上亮起游戏主界面的光芒,映照着山洞。
杨尘一边操作着角色,一边头也不回地对依旧悬浮在门口,但注意力似乎被游戏音效吸引过来的白月天说道:“干站着多没意思,过来消遣一会?”
白月天有些意动,但又拉不下面子。
他嘟囔着:“谁要跟你一起玩————鬼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话虽如此,他却慢悠悠地飘了过来,悬浮在杨尘旁边坐下。
杨尘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玩着。
过了一会儿,当杨尘操控的角色完成一个漂亮的反杀时,白月天忍不住发出一声:“啧,这招还行。”
“还行?”杨尘手上不停,语气带着点调侃白月天屏幕一红:“————要你管!我刚才大意了!”
“是是是,大意了。”杨尘从善如流。
气氛在游戏音效和偶尔的斗嘴中,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
白月天和杨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从游戏渐渐延伸开。
“你们那个世界————老爸老妈,他们真的————”白月天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期盼。
“恩。”杨尘放慢了操作,语气肯定,“都很好。”
白月天沉默了一会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等符咒的力量恢复吧。”杨尘叹了口气,“说实话,也有点想家了,想我那边的月魁。”
听到杨尘直言不讳地说想“那边的月魁”,白月天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一夜,山洞里的游戏音效和断断续续的交谈声,直到深夜才渐渐平息。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杨尘起身,和白月魁打了个招呼,便再次出了门。
这次他直接去了趟远处找到一张大床搬回了白月魁的山洞。
在白月魁带着些许无语和白月天目光的注视下,杨尘将床铺支在了山洞外间,靠近那堆书籍和地图的角落。
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个正式的“床位”。
“好了,这下问题解决了。”杨尘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新“卧室”。
白月魁没发表意见,转身去洗漱准备晨练。
白月天((),对自己的“抗争”取得了阶段性成果感到满意。
处理完床铺的事情,杨尘想起昨晚的约定,找到了正准备去吃早餐的红蔻。
“红蔻,跟你打个招呼。”杨尘说道,“昨天白月天回来,顺便捡了几个人,是灯塔的远行队伍。你对灯塔熟,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去带他们熟悉一下村子。”
“灯塔的人?”红蔻闻言有些惊讶,随即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老板。
等我吃完早饭就过去看看。”
红蔻看着杨尘离去的背影,心中念头微转。
灯塔的人————
在这边的龙骨村,她至今没有见到姐姐红鹭的身影,也没有听闻任何关于“红蔻”的消息。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在这个世界里,她和姐姐,恐怕早已死去多年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一丝怅惘压下。
吃完早饭,红蔻便按照杨尘的吩咐,前往远行者们暂住的石屋。
石屋内,几名远行者正围坐在一起。
一位名叫塔拉的年长女性正对旁边被称为高登的同伴低声感叹:“真没想到————地面不仅有人类生存,还能创建起这样秩序井然的聚落————”
高登点点头,脸上难以置信:“是啊,看看他们,脸上有光,眼里有神,和我们灯塔上————太不一样了。”
埃隆沉默地坐在一旁,听着议论,心中五味杂陈。
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并不比同伴少。
马克之前对摩根城主说的话是真的,地面真的存在幸存者,而且其繁荣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这彻底颠复了灯塔数十年来灌输的认知。
就在他沉浸于思绪中时,一个身影走到了石屋门口,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们好,我是来负责————”
话音戛然而止。
埃隆抬头,当看清门口那人的面容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般僵住了。
那头如火焰燃烧般的红发,那英气中带着熟悉轮廓的眉眼————
而站在门口的红蔻,在看清楚屋内那位须发皆白的埃隆时,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埃隆脑中一片混乱。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一模一样的人?
红蔻率先从惊讶中回过神,她注意到埃隆失态的目光,以及屋内其他远行者同样有些惊疑不定的眼神。
“埃隆?”
这一声呼唤让埃隆猛地清醒过来,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想法。
毕竟红蔻当年在火刑台上已经灰飞烟灭了。
埃隆站起身看着红蔻:“抱歉,只是你————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非常象。”
红蔻点点头,沉默片刻后:“是叫做————红蔻?”
埃隆点头,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你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知道他叫埃隆不奇怪,毕竟昨天登记过,可红蔻这个名字哪怕在灯塔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红蔻看着埃隆眼中的震惊,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你,埃隆。”
这话声音虽轻,却让埃隆心中的疑惑瞬间达到了顶点。
再次?这个词————难道他们之前见过?可他的记忆里,除了那个早已逝去的红蔻,绝无第二张如此面容!
“你————你到底是谁?我们之前见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埃隆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定红蔻。
红蔻却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并不打算深入解释。
她侧过身,将门完全推开,对屋内的众人说道:“出来吧,我带你们熟悉下村子的环境。”
她目光扫过几位远行者:“早饭吃过了吗?应该有人给你们安排了吧?”
塔拉连忙点头回应:“吃过了,吃过了,谢谢关心。”
“那行,走吧。”红蔻不再看埃隆,率先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埃隆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满腹疑团,但见对方不愿多言,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万千疑问,和其他远行者一起跟了上去。
一路上,埃隆的目光几乎无法从红蔻身上移开。
像,太象了。
不仅仅是容貌,连那气质————都与他记忆中那个英姿飒爽,猎荒者中最优秀的指挥官红蔻一模一样!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遇到了幽灵,或是陷入了某种幻觉。
红蔻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但她没有回头,只是尽职地介绍着龙骨村的各个局域。
塔拉和高登等人也被龙骨村的生机所吸引,不时发出低声惊叹,并未过多留意埃隆的异常。
但埃隆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这个地面聚落的人,她究竟是谁?为何与逝去的红蔻如此相象?又为何会说出“再次见到”这样的话?一个个谜团在他心中盘旋。
红蔻大致为几位远行者介绍完村子后,一名村民走了过来,客气地请塔拉、
高登等人跟他去,说明下后续他们在村子的具体安排。
其他远行者跟着村民离开了,原地却只剩下埃隆还站着不动,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红蔻身上。
他看着红蔻问道:“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红蔻停下脚步,转过身,迎上他复杂的目光。
“你不是认识一个人吗?和我长得很象的那个人。”
埃隆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深埋心底多年的名字,被他艰难地吐露出来:“红————红蔻?”
红蔻轻轻点了点头:“是我。”
埃隆大脑一片空白。
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这已经超出了“相象”的范畴了,这个叫龙骨村的聚落到底什么情况。
然而,红蔻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陷入更大的困惑。
“我姐她还活着吗?”
埃隆猛地抬头:“你————你姐?”
红蔻点了点头:“不记得了?我姐姐,红鹭。”
“红鹭————”埃隆重复着这个名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向红蔻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幽灵。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一个早已确认死亡的“红蔻”站在面前,询问另一个同样早已逝去的“红鹭”的下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蔻没有错过他脸上剧烈的情绪变化和那份惨白,她轻轻叹了口气。
“看你这样子————我姐,还是死在了你手上吧。
“这还真是————”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埃隆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
红蔻也并不指望他能回答,顿了顿,问起了另一个她关心的人:“那马克呢?他还活着吧?”
“他现在怎么样了?在猎荒者队伍里?还是别的部门?”
这个问题将埃隆从混乱中稍稍拉回了一些现实。
马克————
他回答道:“马克————活着。他很好,现在是猎荒者的指挥官,很出红蔻喃喃道:“指挥官————”
那自己那天和老板看到的车队,马克也在其中了。
埃隆心中的惊涛骇浪此刻再也无法抑制,连忙追问道:“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红蔻、红鹭、马克————这些名字,这些事————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红蔻面对他激动的追问,神色依旧平静:“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是红蔻。”
“不可能!”埃隆几乎是吼出来,旧日那场火刑台情景再次浮现,“红蔻————红蔻她早在很多年前,就在火刑台上和破晓一起我亲眼所见!”
听到这话,红蔻一愣。
这个世界的我和破晓被烧死了?
她看着埃隆:“我确实是红蔻。只不过,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红蔻。”
埃隆张了张嘴,却一时无法组织语言。
就在这时,之前带走塔拉等人的那位村民去而复返,他看了看僵持在原地的两人,尤其埃隆,以为他是初来乍到不适应或者有什么困难,便走上前,语气还算客气地说道:“喂,这位————名字叫埃隆是吧?你还站在这儿干嘛呢?”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埃隆,虽然苍老但身板还算硬朗。
“看你这样子,身体应该还算硬朗,还能干得动活儿吧?咱们村子不养闲人,但也不会苛待老人。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找个轻松点的活儿给你做做。”
村民的话打断了埃隆汹涌的思绪。
而红蔻见村民过来,便顺势对埃隆说道:“你先跟他去吧,熟悉一下环境,安顿下来再说。”
埃隆看着红蔻离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对方明显是不想和自己多说。
可刚才的那些交谈一直萦绕在埃隆心中,脚步都有些蹒跚。
红蔻独自走在村中小径上。
这个世界的轨迹,与她所知的竟是如此不同————
“红蔻姐!”
红蔻抬头,看到麦朵正小跑着来到她身边,好奇的望着她。
“怎么了,麦朵?”红蔻停下脚步,勉强笑了笑。
麦朵眨了眨大眼睛,压低了声音问道:“红蔻姐,我刚才看到你和那个新来的说话了————他看你的眼神好奇怪哦。在你来的那个世界,你和他是认识的吗?”
红蔻闻言,眼神微微一黯,沉默了片刻。
面对麦朵关切的目光,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否认。
“算是吧。在我那里————他的生命源质已经被我姐姐亲手归藏了。”
“啊?!”麦朵吃惊地捂住了嘴,“归、归藏了?那不就是————怎么回事啊?他做了什么吗?”
红蔻看着麦朵震惊又困惑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埃隆离开的方向,眼神有些飘忽。
“事情有些复杂————涉及到很多过去的恩怨和选择。”她顿了顿,“在这里,突然这样面对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麦朵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红蔻的衣袖,小声安慰道:“红蔻姐,你别难过————要是心里不舒服,可以跟我说说的,或者————或者我陪你去找夏豆玩会儿游戏散散心?”
红蔻感受到麦朵的关心,心中一暖。
“谢谢你,麦朵。我没事。”
她顿了顿,好奇问道:“说起来————你现在怎么看杨老板?”
提到杨尘,麦朵立刻嘟起了嘴:“哼!没想到还真得喊他大哥————他居然和白老板一样活了这么久!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让我喊他大哥”,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占我便宜呢!”
红蔻看着麦朵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打趣道:“你现在喊杨大哥不会觉得被占便宜了吧。”
麦朵却摇了摇头:“我还是和老爸一样,称呼他“杨老板”好了。”
“毕竟————他看着我长大,那份象是看自家孩子一样的感情,是给另一个我”的。”
麦朵清楚,那份跨越世界的温情并不完全属于她。她感激杨尘为村子做的一切,但在情感上,她更倾向于保持一点距离。
红蔻听了,微微一怔,随即理解了麦朵的想法。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麦朵甩了甩头,将这点小纠结抛开:“你也别多想了,红蔻姐,走,我带你去训练场。”
说着,她拉起红蔻的手,向训练场跑去。
“老爸说过,习武不进则退,你也一起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