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府的宫墙还在淌着暗红的血,檐角的金铃被硝烟熏成了灰黑色,风一吹便发出破锣般的哀鸣。
宋军用了两日才清理完会宁府内的尸骸,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女真贵族此刻像牲畜般被拖出午门,在雪地里堆成了小山。
就在这尸山血海尚未凝固之际,八百里加急的马蹄声碾碎了清晨的死寂——宋帝赵翊的旨意,正以雷霆之势穿越冰封的雪原,奔向岳飞与王勇的中军大帐。
黄龙府内,岳飞的帅帐里弥漫着松烟与墨香,羊皮地图上密密麻麻插着朱红小旗,金国西部与北部的疆域已被圈出大半。
张宪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刚送来的军报,眉头却锁成了疙瘩:\"元帅,昨日锦衣卫传回密信,泰州的女真贵族正裹挟牧民向西迁徙,看路线是想向西逃。信纸拍在案上,铜笔架被震得叮当响,\"依我看,不如派轻骑昼夜追击,一鼓作气端了他们的老巢!
岳飞还未及回应,帐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
传令兵掀帘而入时带进一股热风,头上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抹掉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元帅!政委!陛下八百里加急!
那明黄的卷轴落在案上时,岳飞的手指正抚过地图上的界河,闻言动作一顿。
他转身时玄甲的鳞片轻轻摩擦,目光落在传令兵冻得发紫的脸上:\"陛下有何旨意?已快步上前接过卷轴,火漆印上的\"翊\"字在油灯下泛着冷光。
展开圣旨的刹那,张宪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原本微扬的嘴角猛地绷紧,指腹捏着纸边微微颤抖,连呼吸都滞涩了半秒。
岳飞凑过来细看,眉头渐渐拧成了川字,山羊胡梢微微颤动:\"核查诛杀曾入侵大宋的女真人?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指尖在\"诛杀\"二字上悬了悬,终究没敢触碰,\"如今金国已如釜底游鱼,陛下为何突然\"
话音未落,岳飞猛地一拍案几。
青瓷笔洗被震得跳起,墨汁泼在地图上,在\"会宁府\"三个字上晕开一片漆黑。
他那双总是带着悲悯的丹凤眼此刻瞪得滚圆,眼白上爬满了红血丝,玄甲下的脊梁挺得笔直,像突然被点燃的青松:\"他该死!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的锐响,\"这群畜生!到了阴曹地府都改不了豺狼本性!还想染指我们公主,和嫔妃,难道他们不知道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吗\"
张宪的脸早已涨成了猪肝色,他一把将圣旨拍在案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里:\"禽兽!
简直是披人皮的畜生!地转身,军靴在青砖上踏出沉重的响声,腰间的佩剑被震得嗡鸣,\"元帅,陛下说的对,看来咱们还是太仁慈了!
岳飞猛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鲨鱼皮剑鞘被捏得变了形。
他想起真定府城破时的火光,想起黄河边堆积如山的汉民尸骸,喉结上下滚动着,突然将拳头砸在地图上:\"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相击的锐响,\"按陛下旨意,凡曾随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入侵我大宋者,无论官阶高低,一律核查诛杀!灭族!
他走到帐门口又猛地回头,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帐布:\"告诉弟兄们,不是咱们不给活路,是这群畜生自己找死!
半个时辰后,黄龙府外响起了震天的号角。
很快,黄龙府城内大宋将士按着和圣旨一起来的名单核查,随后城内到处传来燧火枪嘣嘣的声音,随后传令兵更把陛下的旨意传到北部和西部的各军长和政委手中,于是各地区展开核查清洗行动,女真人的血遍布满北部和西部的土地。
当旨意到达时,王勇的西北军正在辽州城外接受降书。
城楼上的金国守将双腿打着哆嗦,将沾满油污的降表举过头顶,背后的女真兵早已解了甲胄,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王勇骑在通体乌黑的战马上,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昨日攻城时的血渍,他接过降表时甚至没看那守将一眼,只将文书丢给身后的亲兵:\"点验府库,登记户籍,凡女真官吏一律看押。
他的声音像磨过的铁石,守将闻言猛地瘫坐在地。
王勇瞥了眼那抖如筛糠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年前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也是这样的酷热,只不过那时他怀里揣着的,是弟弟坚硬的小手。
王勇勒住缰绳,乌骓马烦躁地刨着蹄子,他接过圣旨时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这双手曾在死人堆里扒过三天三夜,指甲缝里的血垢至今洗不净,此刻捏着那温润的绫缎,竟有种灼烧般的痛感。
展开圣旨的瞬间,王勇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那双总是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他捏着圣旨的手指渐渐收紧,绫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响,墨迹在他掌心晕开,像极了当年母亲嘴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