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的暮色被骤起的马蹄声搅碎,垂拱殿外的青铜狻猊香炉还飘着龙涎香,赵翊握着岳飞的亲笔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案头锦衣卫的密函斜斜倚着,朱砂火漆印与信中描述严丝合缝——二十万金兵驻守的坚城,竟在宋军雷霆攻势下轰然崩塌。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前,玄色龙袍下摆扫过满地月光,望着宫墙外摇曳的灯笼,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檐角夜枭,扑棱棱掠过琉璃瓦。
小黄门捧着茶盏僵在原地,看着陛下忽而攥紧拳头来回踱步,忽而又抓起信笺反复摩挲,连眼角笑出的细纹里都浸着狂喜。
卯时的梆子声刚落,朱雀大街便炸开一片喧闹。
八百里加急的马蹄踏碎晨雾,身着紫袍的朝臣们被从暖阁里拽出,官轿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飞了栖在槐树上的麻雀。日急召,莫不是金兵犯境?使宗泽掀开轿帘,望着宫门方向皱起眉头。的胡须在晨风中颤动:\"陛下昨夜连下十二道金牌,说是缺席者一律革职\"议论声里,不安的情绪如同潮水漫过整条御街。
垂拱殿内,赵翊负手立在蟠龙柱下,鎏金烛台将他的影子投在殿壁上,随着烛火明灭如战旗翻卷。
当最后一位朝臣跌跌撞撞奔入殿中,他突然转身,腰间玉带扣撞出清脆声响:\"今日扰了诸位清休\"
死寂瞬间笼罩大殿。
户部尚书侯蒙揉了揉老花眼,喉结上下滚动;年轻的翰林学士张着嘴说不出话,手中笏板险些滑落;就连素来镇定的枢密使宗泽,也猛地向前踉跄半步,官靴在青砖上擦出刺耳声响。这如何可能?大的声音发颤,满殿朝臣交头接耳,议论声如同惊蛰后的春雷。
赵翊却不急于解释,他抬手示意小黄门捧上银盘,百张银票在晨光中泛着幽蓝光泽:今天是休沐日\"为表歉意,大宋银行备下薄礼——每人一贯银钱,散会后可凭票支取。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原本攥着笏板准备谏言的御史中丞,指尖突然放松;
刚要开口质问的礼部尚书,喉间的不满化作了低低的惊叹。不知谁喊了一声,满殿轰然应和,惊得梁间燕雀扑棱棱乱飞。
有人悄悄将银票塞进袖袋,有人忍不住用指尖摩挲票面上的暗纹,就连最古板的老学究,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朝臣们彻底沸腾了。步上前,苍老的手指重重戳着舆图:\"陛下,这这当真?末将愿立军令状,亲率援军接应!大颤抖着接过信笺,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浑然不觉,嘴里喃喃念着:\"一日破城一日破城\"年轻的将领们激动得满脸通红,佩剑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文官们则交头接耳,惊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
突然,殿内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龙椅,赵翊正倚着椅背,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蔡京最先反应过来,苍老的手突然捂住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军改这是军改的成效!
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众人的思绪。
御史中丞突然上前,撩起袍角重重跪下:\"臣曾谏言暂缓军改,今日方知愚不可及!此等远见卓识,非圣君贤相不能为!一跪,满殿朝臣轰然拜倒,山呼声响彻云霄,惊得殿外守卫纷纷探头张望。
赵翊缓缓起身,袍角扫过龙椅扶手发出细微声响。
他望着叩拜的群臣,想起推行军改时的重重阻力——有人哭谏祖宗成法不可废,有人暗中阻挠粮饷调拨,甚至有人在朝堂上公然质疑新军战力。
此刻看着眼前激动的面孔,他突然觉得,那些不眠的夜晚、那些拍碎的茶盏、那些在书房反复推演的沙盘,都值了。
朝会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散会后,朝臣们仍聚集在宫门外议论纷纷。
赵翊站在乾清宫的露台上,望着远处灯火璀璨的东京城。
夜风送来更漏声,他握紧腰间的玉佩—秦州府的捷报,是给天下百姓的承诺,更是大宋崛起的号角。这场军改,他赌对了。
宫墙下,更夫敲着梆子渐行渐远,东京城的夜色依旧深沉,但赵翊知道,一个新的时代,正在晨光中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