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走?”薇薇安问。
“没错。”洛伦佐点头,“放心,不会有人的。”
薇薇安右手渐渐地龙化,米粒大小的深红色龙鳞复盖了右臂,指甲化为了尖锐的骨刺。
她用骨刺指尖指着洛伦佐,不放心地说:
“你走前面。”
“没问题。”
洛伦佐倒不在意这些。
他摊着双手,确保自己的任何小动作对方都能尽收眼底,随后大大方方地开始带路。
看着洛伦佐往外走去,薇薇安也紧随其后。
长长的地下河道就象是巨兽的肠道,水流湍急,白浪跳荡,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顺着河流行走。
洛伦佐走得很慢。
这个世界是他创造的,他知道,科米诺托是喀斯特地貌。
这里的地下水湍急,一个不慎,跌入河道中,汹涌的白浪就会把你冲到石头上,几下子就能叫你的头盖骨开裂。
但薇薇安很有耐心,她警剔地跟在洛伦佐身后,时不时地打量周围环境。
双方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没有任何对话。
渐渐地,白色的天光出现在道路的尽头,如丝如缕,面前便是地下河流的出口。
如洛伦佐所料,这一路上没有撞见任何一个人。
二人走出了河道,来到海边。
薇薇安警剔地环顾四周,在确认没人后,逐渐地收回了龙化的右臂。
看着那条狰狞的骼膊变回纤细雪白的样子,洛伦佐吐出一口绵长的气。
这种被人拿“枪”指着带路的感觉并不好。
真就是伴君如伴虎啊,而且伴的还是头母老虎……
洛伦佐肚子里小声嘀咕,他看了看薇薇安,想了想:
“你在此处不要走动,等我回来。”
薇薇安蛾眉微蹙:
“你要去干嘛?”
“弄辆马车,难不成你要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生怕别人看不出你的身份?”
洛伦佐死鱼眼盯着薇薇安。
对方现在还穿着丝绸的加冕礼服,任谁看都知道,这件衣服价值不菲。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去通风报信。”
薇薇安的疑心病又犯了。
洛伦佐摘下自己的腕表,抛给薇薇安:
“这块表,够普通人家十几年的吃喝,距离我回来可能要半小时,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以直接带着它走,我们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洛伦佐说完,直接转身,朝着城市的方向慢慢离去。
他知道,面对龙这种生物,就是要表现得强势一点。
龙生来慕强,你对她软糯,她就对你哈气,你对她哈气,她就会变得软糯。
怎么听着这么像丰川祥子?
洛伦佐耸耸肩,加快了步伐。
薇薇安注视着洛伦佐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她低下头,抓起洛伦佐抛给自己的那块表,仔细打量。
这是一块古铜色的表,表沿篆刻有主人的名字——洛伦佐·科隆纳。
表心处,白色的柱子矗立在正中央,鎏金的皇冠镶崁在柱子的顶端。
很明显,那顶皇冠就是这块表最值钱的地方。
薇薇安会火系魔法,她知道,只要把黄金熔了,就不会留下任何原主人的痕迹。
忽然,她眉头一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靠近。
她扭过头,看见一条长着四肢的大鱼正从海岸边爬了上来。
那条大鱼长着无数森白的骨刺,骨刺锐利得象是牙齿,从乌黑色的皮革中穿刺出来。
它张着一张贪婪的大嘴,里面是毒蛇一样的倒钩牙,舌头是褐黄色的,上面密布着似乎有毒的青绿色瘤子。
“怎么这里还有四足鱼妖?”薇薇安打了个响指,指尖点起一团火。
半小时后。
洛伦佐用小刀划开炭黑色的鱼皮,尝了一口里面的鱼肉:
“烤得有点糊。”
薇薇安哦了一声,她吐出一根鱼刺:
“我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我也没想到你真的没走。”
洛伦佐毫不客气的回应。
他知道,根据原着时间线,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薇薇安都会躲在科米诺托,而后才会前往更大的舞台,最后完成复仇。
按照自家在这座城市的知名度,洛伦佐可不敢放这位红龙女王的鸽子。
讲心里话,他是希望薇薇安带着这块表离开的。
人情也卖了,还甩掉了薇薇安这枚不定时炸弹。
省心。
“我只是好奇你要怎么帮我复仇?”
“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将扮演我的贴身女仆,这个身份便于伪装,等着这段风头过去了,我们再商讨下一步计划。”
“……没问题。”
“吃好了吧,吃好了就把里面的衣服换上,我不看你,换好了我们就准备回去。”
洛伦佐将一个皮包扔在薇薇安的脚下,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大海和薇薇安。
身后先是拉开拉链的声音,然后一阵沉默,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着海浪中若有若无的声音,洛伦佐心痒痒的,可以想像出,少女羊脂般的皮肤和织布摩擦的画面。
“没想到还挺合身。”
薇薇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能不合身吗?你的三围我都一清二楚,我可是设置党。
洛伦佐内心笑笑,然后转过身去。
蓬松的蛋糕裙滚着银线,塔克是酒红色的,上面系着黑色的领结,巨大的白色蝴蝶结系在腰间,衬出曼妙的身材。
薇薇安穿着黑白配色的女仆装,双手抱胸,她看着洛伦佐,微微歪着脑袋。
那张霜色的脸在此刻看起来有些犟,显得有些凶狠,又有些美得不可一世。
洛伦佐感觉自己的心跟着薇薇安身后的海面一样起伏。
太太太……太正了!
洛伦佐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在写小说的时候,把女仆装给加进了世界观。
洛伦佐点头,唬着脸:
“恩,就这样,”
他又低下头,指了指一旁的礼服,
“把你原来这身衣服烧了,别留下痕迹。”
“哦。”
薇薇安在指尖点出一星流火,火焰画出一道弧线,落在在礼服上,冲天的火焰腾跃而起,冒出缕缕的黑烟。
“走吧。”洛伦佐说。
二人登上停在不远处的黑色马车。
洛伦佐敲了敲木板,车夫便攥着缰绳,朝着城内的方向缓缓前进。
黑色的帘布拉得紧实,车厢内一片漆黑,只有少量的光,时不时被风吹了进来。
车厢内的二人没有说话,象是冷战的情侣。
忽然,马车一个急刹,伴随着金属车轮和地面挤压的摩悸声,洛伦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情况?!”
洛伦佐内心有不安的预感,他隔着木板,大声地问马车夫。
接着,下一秒,对方的回复让洛伦佐如坠冰窟。
“前面被拦住了,说是要例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