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剖开了陈嘉禾的内心，将她那点可怜的，自以为是的“善良”，切割得支离破碎。
“不……不是的……”她无力地反驳着，“有了积分，他们就能活下去……”
“活下去？”牧辰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你以为，积分是凭空出现的吗？”
“你以为，我给你的这份‘礼物’，真的只是让你体验一下当上帝的感觉？”
他的话里，充满了某种不祥的暗示。
陈嘉禾的心，沉了下去。
她看着光幕，看着王奎小队那绝望的处境，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闪烁着“1000”这个数字的界面。
她知道牧辰说的是对的。
这个男人，绝不会做什么没有意义，没有“乐趣”的事。
这份礼物，一定有她不知道的，残酷的附加条款。
她没办法。
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人，因为缺少一支药剂而死去。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去选择那个冷酷的，和自己截然相反的陈思。
如果连最后一点坚持都放弃了，那她和这个王座上的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我选择……”
陈嘉禾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颤抖，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决绝。
她伸出手指，在牧辰那玩味的注视下，毅然决然地，点在了代表着王奎小队的头像上！
然后，按下了“赠予”！
【确认将1000积分赠予玩家“王奎小队”？
“确认！”
她几乎是吼出了这两个字。
在她确认的瞬间，她面前的光幕，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而主光幕上，属于王奎小队的那个分屏里，他们的积分，瞬间从800，跳到了1800！
做完这一切，陈嘉禾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无论结果如何，她不后悔。
“很好。”
牧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手，像是在为一场蹩脚的戏剧鼓掌。
“你做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选择。”
“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你的‘善意’，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朵吧。”
他的话音刚落。
异变突生！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响彻了整个王座大厅！
不，不仅仅是王座大厅！
在这一刻，这道声音，回响在血月都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还活着的玩家的个人终端之上！
【全服公告：玩家“陈嘉禾”，向“王奎小队”赠予1000点积分！
【全服公告：玩家“陈嘉禾”，向“王奎小队”赠予1000点积分！
【全服公告：玩家“陈嘉禾”，向“王奎小队”赠予1000点积分！
一连三遍的公告，如同三道惊雷，在死寂的城市中炸响！
陈嘉禾脸上的血色，在听到这公告的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牧辰。
“你……你……”
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牧辰那句“你是在害他”是什么意思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礼物！
这是一份捧杀了！是一剂催命的毒药！
他将王奎小队，从一个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的受伤猎物，变成了一个浑身闪闪发光，写着“快来杀我”的移动宝箱！
现在，整个城市的所有玩家，都知道了！
有一个积分高达1800点的，并且刚刚经历过惨战，状态不佳的小队！
这是何等巨大的诱惑！
这会引来多少豺狼虎豹！
“看。”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指着光幕，“烟花，就要升起来了。”
陈嘉禾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光幕上，原本还在潜行的陈思，停下了脚步，她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另一栋大楼里，几个刚刚解决掉一只怪物的玩家，眼中迸发出了贪婪的光芒。
而在三楼的杂物间，那个刚刚死了同伴，暴怒不已的屠夫，在看到这条公告后，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震天的，充满了狂喜和杀意的咆哮！
“王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一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陈嘉禾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没有救他们。
她亲手，将他们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欢迎来到游戏，我唯一的观众。”
牧辰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用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抬起了她苍白的下巴。
“现在，你也是棋盘上的一员了。”
废弃的办公室内。
“咳……咳咳……”
赵文博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悠悠转醒。
刚刚灌下去的那支蓝色药剂，正在发挥作用。虽然伤口依旧可怖，但至少，他感觉自己从鬼门关的门口，被硬生生拽回来了一截。
“文博！你醒了！”
李虎又惊又喜，差点哭出来。
王奎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可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王奎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千点？
哪来的？
他和李虎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困惑和不安。
天上不会掉馅饼。
尤其是在这个该死的地方！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那冰冷的，响彻全城的公告，就在他们的耳边炸响！
【全服公告：玩家“陈嘉禾”，向“王奎小队”赠予1000点积分！
三遍公告，如同三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三人的心上！
刚刚因为赵文博醒来而升起的一丝喜悦，瞬间被无尽的冰冷和恐惧所取代！
“陈嘉禾……是谁？”李虎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我不知道……”王奎的脸色，比刚才的赵文博还要难看。
他们不认识这个人！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会突然给他们一千点积分？
而且，还用这种全服公告的方式！
这不是在帮他们！
这是在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草！”
王奎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一拳砸在满是灰尘的办公桌上，发出一声愤怒而绝望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