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阁楼内倏然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几人听闻这熟悉却又陌生的话,陷入到呆滞当中。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愿意担任镇抚使?!
林楚收起威压,左右看看阁楼里竟然连把椅子都没,面露无奈道:“掌使阁平日里有什么活?”
门口扫地的老者蹒跚进来,他尚且有些不敢置信:“您真是新任镇抚使?”
如果是想吃空饷,应该也不会选择镇抚使这个位置吧?
那少年站起身来,将身上灰尘拍去,狐疑打量林楚:“现在没人会来掌使阁求事的。”
这人总不会是知道掌使阁的情况,故意来狐假虎威的吧?
想吃空饷也是有一定的操作空间,反正没人来求事,安安心心在阁楼里坐着,不就相当于吃空饷?
林楚思忖片刻后道:“既然没人来,那咱们就去找。”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见到林楚望来,迟疑片刻后道:“刘源。”
林楚接着看了后面几人,他们腰间悬挂着干事的腰牌,联想到他们喊刘源为少主,大概率刘源是某任镇抚使的儿子,这几人自然便是镇抚使麾下干事了。
“各州妖祸,镇抚司最清楚。”林楚将腰间的大将腰牌、银阳牌都取下,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枚全新腰牌。
镇抚使腰牌通体鎏金,边缘刻有玄黑的云纹,腰牌作用与猎妖人腰牌一致,里头蕴含的空间更是大了数倍,放几十头沧刺那样大小的身躯都不成问题。
“你带人去镇抚司,将近几年各州妖祸卷宗取来,咱们一个一个清。”林楚淡淡道。
“啊?!”刘源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
各州妖祸,那都是有妖王坐镇的,一些州更是有宗师境圆满的大妖王啊!
还都是有身份背景的存在,哪里是那么好清的?
更何况现在镇抚司里谁还听他们掌使阁的?
这时,林楚缓缓从腰间拎起镇抚使令牌,手缓缓地摩挲着。
刘源嘴角抽抽,这家伙倒是会拿势压人,我们认令牌,可镇抚司认么?
但刘源也没办法,拱手答道:“是。”
旋即刘源挑了几人朝着镇抚司大门走去。
这时。
那扫地老者搬来一张老旧的藤椅,笑着对林楚道:“镇抚使大人坐。”
林楚笑了笑,答道:“多谢。
整个掌使阁,竟然就这么一张椅子,估计还是老者平日里休息坐坐,也着实离谱。
老人笑道:“他们忙,鲜少归阁,椅子也就用不上,都卖了,还望镇抚使大人见谅。”
卖了这掌使阁还真是名存实亡啊,可见外头那几个大仙宗,给大雍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那本使今日来的还巧了,不然恐怕只能见老丈你一个人。”林楚眸光轻挪,看向剩余的两人,询问道:
“你们几个,和本使说说,平日里你们都做什么的?”
那两人对视一眼,缓缓答道:“回镇抚使大人,我等几人平日里会去猎妖盟接取赏金任务。”
林楚坐在藤椅上,询问道:“为了给刘源提供修炼资源吧。”
被林楚说中,两人倒也没有什么紧张,他们虽说还是干事之职,每月有俸禄,可是掌使阁的确陷入停摆状态,他们本就无事做。
更何况,给为大雍做事、牺牲的镇抚使后人赚取资源,又有何错之有?
‘这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让少主去镇抚司去碰壁,恐怕也有惩罚的意思吧?’
两个人心中如此想着。
“别紧张,随便问问。”林楚淡淡道:“如今离开大雍的镇抚使都是什么情况?”
两人心中又是冷冷一笑,都已经上任了才开始关心这些?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启禀镇抚使大人,掌使阁本有镇抚使八人,干事数百人,而除了缥缈山外,其余仙宗分别前来召人,八名镇抚使先后离开大雍,至今未归!”一人恭敬回答道。
“是生是死?”林楚又问。
“已确认死亡七人!”另一人咬紧牙关道。
这阵亡率着实不低啊!
这些仙门是真把大雍的人往死里头用啊,一点活路都不给?
还是说大雍之外的妖祸更加严重?
林楚对外头已经是越发的好奇起来,感觉有大把的寿元在等待着自己。
也不知道这些仙门下一次的召集是在何时?
这时,先前跟着刘源前去的干事中一员急慌慌跑回,连忙道:“不好了!少主和镇抚司的人吵起来了!”
“镇抚司现在围着他们,不让他们走!”
一众人的目光都是看向了林楚,很明显,在他们心中已经认为,林楚这是借刀杀人之策。
因为少主刚刚的动手,这位新任的镇抚使大人就怀恨在心,明知镇抚司不可去,还非得让少主带人前去,好借助镇抚司的手,敲打敲打少主!
林楚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干事心里头那么多戏,他只是对镇抚司总司不熟,想着拿一些案卷而已,能出什么事?
倒是没想到掌使阁如今的威望已经差成这样了。
“唉”林楚站起身来,整了整玄衣,出声道:“走,去瞧瞧。”
镇抚司总司,案卷院。
刘源等几人被一群镇抚司镇营的人包围,镇营为首的同样是一名年轻少年,锦衣华服,手里头把玩着一块金镶玉,一身气息隐约将突破至玄丹境。
从周围镇营的人恭敬看他的目光中可以得出,此人的身份地位不低!
镇抚司总司督事之子,周烈!
督事虽然是镇营中的高位,可却管不了攻营,而且也没有九州督事那般大的权利,地位也就比大雍几个大州的总督稍微高一点。
但是实际的话语权,自然还是总督要大的,毕竟人家是真要直面妖魔,而总司督事就是窝家里啃老的存在,话杆子不硬。
之所以周烈还能够在总司内横着走,还是因为他老爹是总司大都督的小舅子。
周烈管大都督,可是亲热叫着姑父的!
“刘源,我是不是给你脸多了?”周烈冰冷拍着刘源的脸:“你个没爹没娘的,我让你还能在掌事阁里,已经念及你父母功绩。”
“你该做的,就是跟乌龟一样,永远缩在掌使阁内,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步入镇抚司?”
“你真当掌使阁还和以前一样,想看什么案卷就看什么?”
周围镇抚司的人都是戏谑地看着刘源,当初掌使阁虽然被仙宗召集去不少人,但刘源父亲还在,掌使阁也还算是不错,至少还是能够得到很多人的敬重。
当时刘源和周烈都算是京城有些名气的天才,那个时候的刘源,也是意气风发,明里暗里都是和周烈较劲。
刘源的资质是比周烈要好的,因此两人几次的竞争,均是以刘源胜利告终,少年成名,刘源踩头周烈后,也没少讥讽对方,因此周烈与其之间仇恨很深。
如今情况反过来,周烈自然是步步紧逼,不给刘源喘息的机会。
若非因为刘源父亲是为国离开大雍,周烈有可能会下死手。
刘源眼眸浮现血丝,狠狠盯着周烈。
不过这几年的磨难,也是磨平了他的棱角,深呼吸几口后,刘源便是平息下来。
“我是,奉命行事!”刘源沉声道。
“奉命?”周烈昂首大笑道:“掌使阁如今都是一群歪瓜裂枣,你还能奉谁的命?难不成是一个扫地的废物?”
刘源瞳孔一凝,厉声道:“周烈!掌使阁都是为了大雍牺牲,你别太过分!”
“他是奉我的命令。”林楚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不少人见到林楚的容貌,顿时是脸色一变,他们当中少部分人在上一次龙脉洗练时,也是见到过林楚的壮举。
只是他们没想到,林楚竟然是成为了武阁的镇抚使。
而周烈平日里有公务,加上苦修,对于京城内的事知道的最少,若说知道的最多之事,恐怕也是和刘源息息相关。
周烈闻声回过头来,见到林楚这样一个陌生的人,忍不住眉头皱起来:“你他妈是”
说话间,周烈的余光瞥见了林楚腰间的鎏金腰牌,顿时间瞳孔收缩。
‘那是镇抚使令牌?!’
林楚目光投过来,淡淡道:“我要卷宗,是你自己动身,还是我请你动身?”
周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头恐怖的大妖盯着一般,稍不留神就会被吞噬。
这人不知深浅,好汉不吃眼前亏,周烈颔首道:“行,我这就给你拿!”
还没等周烈进入案卷院,忽然间一道笑声响起来。
“哈哈哈难怪大雍各州越发困难,京城镇抚司内,皆是这等蠢人!”
一名身披玄甲的大将缓步地走出,面容上充满了冷笑,看着周烈道:“我们凉州这些年来往京城多少次了?”
“物资没有,要人没有,你们不将心思放在解决各州妖祸上,竟然在这里搞些孩童把戏?!”
周烈眉头一拧,他迫于林楚的身份服软也就罢了,区区凉州的一员大将,也有资格在他面前叫嚣?!
“你若有本事,就去找其他仙门求援吧!”周烈摆手道:“而且就你这顶撞姿态,我看下月凉州的辎重还得减半!”
那凉州大将惨笑一声,眼眸中满是对京城的失望。
京城这些达官显贵在大雍腹地享乐,而他们为了百姓拼死搏杀,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只是这些京城勋贵蔑视的几句话!?
“呵”凉州大将苦笑摇头:“不用减半,凉州近来又突破一头妖王,三头妖王压境,已经无力回天。”
“下个月,我也来不了京城,这大雍九州,恐怕也就只剩下八州了!”
“”场间寂静下来,一股兔死狐悲之感蔓延开来。
他们对于九州处境也是有心无力,镇府宗师驻扎镇府之地,难以脱身,而无疆宗师则被各大仙宗调走。
维持这么多年的九州版图,一下子要少掉一州,肯定不会让人习惯的。
但是这种不习惯,迟早是会被时间给冲淡,毕竟当初祖皇帝建国之时,大雍可是拥有整整十九州的广袤土地!
如今缩减到了九州,多少代人下来,早已经忘却了当时的痛楚。
而这时,一道身影却是和众人不同,他十分的兴奋!
“你说有几头妖王?!”
林楚推开阻碍在自己眼前的人,大步流星走到了那凉州大将的跟前发问。
凉州大将双眼无神地看了林楚一眼,选择是转头离开。
凉州总督没人脉,也没资源,根本是请不到仙宗的支援。
等待他们的是死亡,凉州大将此行早已经带了死志,可惜求援依旧不成,他已经没有心思陪这些京城勋贵玩过家家和内斗。
“我是镇抚使。”林楚拉住凉州大将的手臂,沛然巨力,令其是一步都无法挪动:“不吃空饷的那种。”
林楚此话一出,现场不少人心中都是有着羞愧之心,尤其是掌使阁的那几个干事,已经吃了好几年空饷。
凉州大将听闻此言,再感受着林楚手心传来的力量,他心中一动,可看着林楚年轻的外貌,叹息道:
“京城还有你这一号人,算是还没烂到底。”
“但我不想让你去送死,凉州有一头宗师后期的妖王,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
林楚双眸一亮,心下欣喜,没想到还有一头是后期妖王!
紧跟着林楚直接是吹了声口哨,猩红之气浮现,赤红妖马竟直接踏空而来。
若非它体内有镇抚司的印记,那浓郁的妖气,恐怕是得引起镇抚司的阵法。
“走。”林楚拎起凉州大将,便直接是一跃而起,乘上赤红妖马。
“哎?!”凉州大将脸上的死灰凝滞,完全没理解林楚的行为。
“刘源,本使回来之前,尽快理好卷宗,谁敢为难,你便去寻武阁伏锋长老!”
话音一落,红芒闪烁一瞬,便是极速离开。
唯有凉州大将的一句话在镇抚司回荡。
“镇抚使大人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