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境军只派来了三位四阶血脉者时,这场战斗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对于南境军而言,他们认为已经足够重视辛迪等人了,甚至已经考虑到了辛迪的队伍中有四阶血脉者守护的情况,而且还默认了这名四阶血脉者能够以一敌三。为此甚至还安排了四名三阶血脉者一起出手。
可以说相当的重视了。
但很可惜的是,他们没有预料到,这场针对性的行动里居然还多了第三方的介入。
风达斯家族的【巨人】维多。
此前维多随同冈达斯家族活跃于赫叶领的主战场,他们面对的是【鲜血公】威廉的主力部队,那处战场的烈度与强度远超奥布玛战役。而维多却依旧能够在这处战场上幸存下来,甚至还打出了名声,由此可见他的实力之强悍了。
所以他的介入,直接就改变了这场战斗的局势。
更不用说,还有一只突如其来的魔物了。
这只魔物的出现,甚至就连维多和福斯都感到棘手,因此并没有贸然的去招惹它,而是放任着它在战场上挑挑拣拣的大快朵颐,而他们则是在解决南境军的人后就迅速离开了。
有这么一只魔物在,这场战斗也很快就会变成是魔物袭击了这些流民。
至于东卡塞因家族和南境军会怎么认为,辛迪等人也不在乎。
其实辛迪也是有想过要不要放那么一两个人去通风报信,把冈达斯家族的人介入的事宣扬出去,但最终考虑到这种行为很可能会引起南境军的全面介入,有佩里恩和格罗姆这两位六阶血脉者在,目前红鹰领根本就挡不住他们的攻势,所以最终还是将所有南境军的人全部解决了,确保了消息不会有任何泄露。
至于那些流民,他们也肯定会对此事守口如瓶,毕竞是他们先不怀好意的想要袭击辛迪的车队不管是不是被态恿煽动的,但总而言之他们的确是有了这种行为,因此事后就算被追查出来,他们也大概率只会说是遭到了魔物的袭击,毕竞他们可不知道自己的队伍里混入了南境军的士兵和军官。
对于人性的把握,辛迪自认还做不到像安妮叔母那般精准,但她也自认能够把握住一个大概的动向。
这一战,导致辛迪这边一共有超过二十名卡塞因家族的战士阵亡,重伤超过七人,轻伤十馀人。
而希格莉和彭格则并没有受伤。
他们以二敌四,并且还成功斩杀了这些一阶血脉者,这也让他们对自己的实战能力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知。
战斗结束后,他们将南境军留下来的武器装备全部进行了销毁,并且安葬了战死者后才从容离开,然后于午后追上了早已离去的利亚姆等人。
看到辛迪等人的归来,利亚姆自然非常高兴,他都担忧了几乎一整天,直到此时才是真正的安心。
奥蕾莉雅也非常乖巧的没有闹脾气,安安静静的吃饭,然后安安静静的呆在利亚姆的身边,直到夜晚降临实在撑不住后,才被利亚姆送回车厢内休息。
看着所有人都去休息了,但辛迪却并不能休息。
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她也必须承担起战后第一晚的守夜工作,并且安抚好所有人的心情。
不过让辛迪意外的是,倒是阿方索居然没睡。
“你是来陪我守夜的吗?其实没这个必要,我明天也可以在马车上睡觉。”辛迪看着阿方索,然后轻声说道,“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的好意。”
阿方索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辛迪的手无意识般的拨动着眼前的篝火,她明明看起来象是在精神放空的样子,但她的神色却又认真且专注,尤其是她那一身清冷淡然的孤傲气质和精致的五官,这使得她的身上也不由得多了一种异样的独特美感。
有一种令人血液加速、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阿方索很快就摇了摇头,将这种心弦被撩拨了的感觉彻底甩出头脑。
因为就在今天中午之前,他是亲眼看着辛迪如何把自己变成一个浑身浴血的血人一她的所有攻击动作,都有着一股宛若舞蹈般的优雅感,但每一次出手却都是精准的刺中了敌人动脉处,将敌人仿若牲畜般放血而死。
整个杀戮过程中,她都维持着一种高效的杀戮速度,不管是一、二阶的血脉者还是普通人,所有被她列作“敌人”的目标都没能让她出第二次手:不是颈动脉,就是心室动脉,又或者是股动脉、腋动脉。
而每一次长剑的出手所导致的动脉被切断,喷涌而出的鲜血必然会顺着创口出喷涌而出,然后洒在辛迪身上。
大多数血脉者其实是非常介意让敌人的血液沾染在自己身上,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都不会让敌人的鲜血落在自己身上。可辛迪的表现却是对此视若无睹,不仅任由敌人的血液洒落在自己身上,积少成多般的将她整个人都仿佛染色般的化作一名血人,而整个过程里她甚至就情绪都没有丝毫的波动,更不用说表情变化了。
那时生人勿进般的血腥冷漠,与此时端庄典雅般的宁静美丽,两副截然不同的画面在阿方索眼前重叠着,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瞬间从他的心灵深处升起,彻底打断了阿方索这一刻内心的怦然心动。
“那只魔影暗豹很不简单。”
“唔?”辛迪突然回过神来,看向了阿方索,“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我说的。”阿索摇了摇头,“是维多先生说的。”
辛迪挑了挑眉头。
她之所以将所有人都赶去休息,独自一人在这里守夜,并且不断的拨动着篝火,其实就是在调整火焰对自己影子的长度和影响,以方便小黑的回来。
不过此时,阿方索的话倒是真正的引起了她的些微兴趣。
“那只魔影暗豹,很可能要晋升四阶了。”阿方索说道,“因为魔影暗豹的【影噬】虽然杀伤力很强,但实际上在三阶的时候却是非常的少用,因为那会消耗它们大量的体能,所以一般只有在逼到绝境的情况下才会使用。但上午那场战斗里,那只魔影暗豹却是使用了四次以上的【影噬】
后,状态还没有丝毫的减弱,这就非比寻常了。“
辛迪脸上的神色不变,但内心却感到有些奇怪。
魔影暗豹的成长周期差不多是十三年,所以它早在三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是三阶魔物了。而作为一只领主阶的魔物,要从三阶跨越到四阶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需要的时间比普通血脉者从三阶晋升到四阶都要长,因此辛迪可以非常确定,小黑绝不可能即将晋升四阶。
但维多却是一名见多识广的四阶血脉者,他做出这样的判断,辛迪相信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又或者说是她所不知道的原因。
而事关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宠物,辛迪当然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那除了这个原因外,就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吗?”
“我不清楚。”阿方索摇了摇头,“维多的意思是,那肯定是一只杀死了很多血脉者的魔影暗豹。因为血脉者是具备血脉之力的特殊存在,他们的血液也是富含很强的力量,而魔物通过吞噬血脉者,自然便可以吸收到血脉者的部分力量,从而加速它们的成长,甚至是——异化。“
“异化?”
“魔物也是会成长的,但它们也是有成长极限的。所以通常这种情况下,它们要么就只能想办法突破自身的阶级桎梏,完成一次蜕变。通常来说,灵殿称这种方式是魔物的进化本能。”阿方索耸了耸肩,然后才开口解释道,“但这是正常情况下的成长。——如果吞噬了大量血脉者的尸体,那么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只魔物的体内到底都积累了什么样的血脉之力,因此便很容易会产生特殊的进化方式,灵殿称之为异化。而这种进化方式,是完全不可控和无法理解的,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到底会诞生出什么样的怪物来。”
听到了阿方索的话,辛迪的眉头却是不由得紧皱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它还会是原本的它吗?“
“什么意思?”阿方索一脸困惑。
“我的意思是——这只魔物如果异化的话,那么它还会有原来的记忆吗?它还会认得以前的事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阿方索笑了笑,“不过,它就算会有原来的记忆那又怎么样?记住曾经伤害过它的那些人类,然后想方设法的回去复仇吗?哈哈哈——魔物是没办法驯养的,所以也没有人会去关心它们到底是否还会记得以前的事。“
辛迪没有接话,但她的确是感到了一丝不自然的感觉。
她不知道别的魔物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她养了小黑已经超过了八年的时间,她知道小黑能听懂她的意思,也能明白她的想法。也因此,她非常在乎小黑如果一旦产生异化的话,那么是否还能记住自己,这于她而言非常的关键。
“异化——是完全不可控的吗?”
“当然。”阿方索点了点头,“如果可控的话,那就不是异化了,而是进化了。——不过关于魔物的事,灵殿至今都没办法完全搞清楚。毕竞,每年都会有许多人血脉晋升失败,从而导致自身变成怪物,让本就已经错综复杂的魔物种类变得更加复杂和混乱。”
说到这里,阿方索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对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第一头魔物是如何诞生的吗?“
辛迪摇了摇头:“不知道。”
“据说在不知道多远的年代以前,曾经还有一个更神奇的时代,那是被称为“神民’的时代——”
“轰隆”
天空中,陡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怎么突然好象要下雨了?”阿方索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夜空,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辛迪的血液流速突然变得急速起来,甚至隐隐有了几分失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