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
浪涛翻涌，波涛声如同雷震。
海底之下，巡海夜叉领着虾兵蟹将巡视四方海域。
龙宫之中，贝女鲛人捧酒作乐。
歌舞升平之间，一派繁华景象。
即使龙族已然大不如前，但仍然不改其奢靡之本象。
柳玄漫步海底，四周生灵似不曾看见他一般。
直到到了龙宫大门之前。
才有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其心海之中响起：
“尊驾来吾龙宫可是有何要紧之事？”
“缘何不让使者通传一二。”
“吾也好让龙宫上下摆好仪仗来迎。”
“无妨，无妨。”
“贫道此来，乃是奉吾家师尊，太渊天尊之法旨。”
“前来拜访龙族。”
“大张旗鼓，反而不妙。”
那暗处的声音一个停顿，再开口时，声音便似冷了几个度数。
“天尊法旨，吾等自不敢违逆。”
“只是如今，吾族之中尚有要事处理。”
“请恕吾等无法招待道友。”
柳玄知道自家师尊与龙族的恩怨，面对暗中这一位冷淡的态度，倒也不甚在意。
“吾有一计，可使太古龙族幽而复明。”
“亦可使四海龙族彻底沉沦，连今日之余晖也保留不住。”
“端看诸位道友如何选择。”
“贫道想着，这般决定龙族族运的大事。”
“诸位道友还是亲自听一听才好。”
“否则，待尘埃落定，则诸事皆悔之晚矣。”
暗中的老龙似在思量，似在权衡。
片刻之后。
东海龙王敖广匆匆自龙宫之中走出。
“敖广拜见道君。”
“敢问道君尊号。”
敖广望着眼前的清俊道人，只觉得眼前似有一道璀璨到极致的，能照耀寰宇时空的剑光闪烁，直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恭敬低头，不敢再看。
很强，他只知道这道人很强。
“贫道柳玄，家师赐号，玄霄！”
“玄霄道君请。”
“老祖已在殿中等候。”
柳玄随着敖广来到了龙宫一隐秘的殿堂之中。
他进得大殿。
便见得，那大殿之中，仙雾朦胧，神曦闪耀。
在那朦胧雾气之中，似有一声声龙吟之声响起。
威势之大，煌煌若太古山岳，赫赫如浩瀚星河。
青龙、黑龙、白龙、赤龙、黄龙。
五条带着垂暮气息的纯血老龙各自展露威势。
一瞬间，柳玄便觉得自己恍若置身于龙汉时代的古战场，周遭兵戈四起，杀气渲染苍穹，无尽的杀意铺面而来。
若是普通的修士至此，只这一下便要丧失胆魄，坏了道心。
即使大罗金仙级别的道君，一时不察也要露出丑态，丢了面皮。
但柳玄何等人也，自破败中崛起，自寂灭中复苏，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他都已经体悟，何况区区幻境。
即使真个将他丢到龙汉古战场上，恐怕这厮杀将起来，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
柳玄见着眼前恍惚出现的尸山血海，无尽光影，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他轻轻一弹怀中的昆吾剑。
一声清脆的剑鸣之声霎时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太虚。
下一刻，在敖广惊恐的面容映照之下。
一道极致到极点的璀璨剑光滚滚倾泻而下，将无尽的虚空分割开来，演绎无尽杀戮毁灭之景象。
阴阳相生，五行相随，太初演化，世界开辟，诸界归墟
直到，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原地只剩下那一抹苍白的剑光赫然占据了一切时空维度，破灭了一切虚幻和真实。
敖广闷哼一声。
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即使柳玄突发的剑意并不是针对他的。
但仅仅是那逸散出来的一缕余波便让他如坠冰窖之中，自心灵深处升起一股大恐怖。
‘好狠厉的剑意。
‘好坚定的剑心。
‘好果决的手段。
敖广压下心中的惊恐，缓缓平复心湖之中激荡起的情绪。
相较于被这一缕剑意波及到的敖广而言，直面剑意的这五尊老龙君感触就更深了。
“阴阳，生死，这是终极剑道！”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良久之后，一尊老龙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眼前这道人，剑道修行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生与死，阴与阳。
分明就领悟了生之尽头，死之尽头，阴之尽头，阳之尽头的道。
此之谓终极，也可谓之终结。
五尊老龙君面色复杂的望向柳玄。
天道何其不公也。
武夷山道脉本就出了一尊盖压诸世的天尊。
难道又要横空出世一尊杀伐惊天的剑道道君亦或者准圣大能吗？
将心中翻涌的思绪压下。
老龙君毕竟是经历过龙汉大劫的人物，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再开口时，他们的语气平和了不少。
毕竟，原本想要给柳玄一个下马威。
到了最后，竟然被反将了一军。
便是他们面皮再怎么厚也难以再端起架子。
“道友请了！”
虚空之中，雾气消散，五尊老龙显化道体，微微拱手，邀请柳玄落座。
一番寒暄之后。
“吾龙族虽然连遭劫难，已无往日之威势。”
“但道友所言，一言可决吾龙族之兴衰。”
“未免也太看轻了吾太古龙族。”
“也太高估了汝等的分量。”
即使如今，烛龙皇和龙母这尊道母神沉寂于龙渊之中，休养生息，难以发挥全盛时期的实力。
即使大罗金仙级别的龙族道君死的死老的老。
即使龙族如今已然依附于紫府洲道庭。
但不可否认的是。
这尊太古时代的霸主。
就算到了如今这个田地，依然是一尊盘踞于洪荒大陆，威临于四海的庞然大物。
任何觊觎他的势力都不得不承认，想要从龙族手中夺得四海的权柄，难如登天，稍有不慎便会遭受反噬，崩碎了口牙。
如今，柳玄竟然说，他有一计，可左右龙族之兴衰，岂非玩笑乎？
“不可否认。”
“令师神通盖世，乃是洪荒世界有数的大能天尊。”
白袍龙君消瘦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只一双苍老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凛冽寒光：
“但就算是他亲自来吾四海。”
“亦不敢言说吾龙族兴衰之事？！”
“道友安敢如此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