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虽然觉得黄蓉是怀有身孕患得患失,但还是大体上接受了她的猜测毕竟女人的心思他也猜不明白。
接下来七日,那白衣女子并未再现身玉虚宫,城中巡卫也没未发现踪迹,显然并非是针对全真龙门派的仇杀或者挑,如果只是针对张一氓倒是好办了。
他嘱咐黄蓉这边也加强警剔,免得那女子真是为情所困失了智,入府来行刺伤人。
虽然有雕兄日夜守护,但雕兄不会轻功,也是个不便之处,故而梅超风主动来同塌而眠护持小师妹。
她的双鞭可不是吃素的!
原本那条赤蟒鞭,是一丈长短,近来又得徒儿孝敬的巨型异蟒剥皮制的金蟒鞭,制得五丈长鞭,她练了半年,终可双手同使白蟒鞭法,远攻近守,丘处机连近身都难。
有黄蓉当眼晴的梅超风,老丘自愧不如,对王府安全殊为放心。
故而为张一氓收敛安葬后,十来日也没再查找到那白衣女子的踪迹、难以追究,便暂时将此事搁下,等徒儿回来再作计较。
夏夜。
晚风还未凉透。
欧阳克在客栈中抚剑无声。
他玉簪缩发粉黛如常,白细布澜衫不束腰身,一副女扮男装的浊世阴柔公子模样。
此时,他的心比青锋剑刃寒光,还要冷、还要锋利。
“阳极生阴,天人化生。”
“没事,此时切了,待往后找到罗摩遗体,还能再长出来的
他喃喃自语。
去年,他在峰州熊耳山练得《葵花宝典》有所小成,为向洪七公表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意,他故意换了女装,自称馀阴生::
终于不用再每日蓬头垢面、过肮脏。
洪七公也顺水推舟换了净衣,不再让他讨饭。
九指神写也受够了一起受苦的日子。
见欧阳克连男人都不想做了,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于是,写帮帮主多了个蒙面女弟子,馀阴生。
如此在熊耳山安心练功小半年后,馀兆兴找到了洪七公,言说彭长老作乱之事,请洪七公去主持大局。
但此时欧阳克练功正处关键时期,全身真气阴阳逆乱,行走极为不便,洪七公便没有带他离开熊耳山,而是让馀兆兴留下来照顾。
为肯定他洗心革面的决心,洪七公没说这是欧阳克。
而说是馀阴生。
欧阳姓出自姒姓,越王无疆为楚所灭,子蹄更封于欧馀山之阳,封为欧阳亭侯,遂以为氏。
欧阳克便取欧馀山之馀、阴阳生克三字,自称馀阴生,以表“我欲阳极生阴、天人化生、重新为人”之意。
他大大方方地剖露心迹,且言行举止并无劣迹,洪七公很是欣慰。
再看通报消息而来的六袋弟子馀兆兴也姓馀,缘分竟然真至于此,便也安心让馀兆兴暂为看管照顾欧阳克。
然后,馀兆兴遭了殃。
彼时的馀兆兴,吃了二十馀枚菩斯曲蛇蛇胆,功力有长足增长,是强于《葵花宝典》初有小成的欧阳克的。洪七公对馀兆兴的人品、武功很放心,他也没深究他的奇遇。对他而言,内力增长已非吃几个蛇胆能有长足提升的了。
馀兆兴与洪七公汇报时,谨慎避开了欧阳克,毕竟无论是彭长老叛乱之事还是异蛇奇遇,都事关重大,关于剑家之事,由于是独狐前辈与雕兄住所,且有杨大侠嘱托,他也没向洪七公透露所在何处。
但欧阳克也是养蛇的行家!
琢磨出来馀兆兴的菩斯曲蛇的神异,待洪七公离开半月后,主动结束了自己阴阳逆乱的状态,恢复行动,偷袭馀兆兴,将他打成重伤、逼问此蛇生长之处。
必有异宝!
但馀兆兴宁死不屈,受尽折磨也没透露半个字。
他虽然知道,以“馀阴生”的武功,去了剑家作恶,若被雕兄撞见,也是必死无疑,但他答应过杨大侠,绝不透露剑家只言片语,他宁死也不会说的。
然后,馀兆兴死在了熊耳山。
然后,欧阳克拿走了馀兆兴的青锋剑、驭蛇寻迹赶路,找到了菩斯曲蛇的生长之地与独孤求败石家。
白驼山庄玩蛇着实是比江东蛇王技高数筹。
此间,此夜。
寒光落下微动。
欧阳克拿着杨康送给馀兆兴的青锋剑,自宫而成馀阴生。
处理完伤势,他取来黄姑娘所赠冰魄银针,满眼温柔神色,然后刺入“会阴穴”,将积聚全身的内力强行运转,逆练阴阳,企图直接贯通任督二脉打破生死玄关。
失败。
伤口进裂。
“不急不急!
“不必再担心阳气爆体了
“我是馀阴生::天人化生、重新为人:
他掏出来满满一罐泡着烈酒的菩斯曲蛇蛇胆,大小各异。
他狼吞虎咽,苦辣入喉,满目含泪。
罗摩遗体传说虚无缥缈,《葵花宝典》亦不能治好残废之身,反而为了武功更高的进步,进一步、完全断了念想。
“杨过完颜康完颜兄若真是你害我我也要让你尝尝被玩弄的滋味!!!“
片刻后,她重新换回女装。
身下空荡荡的,身冷、心冷。
空虚的脑海又回荡起黄姑娘温柔殷切的关怀“这位姐姐,你怎么哭了?”
“咦,你怎么不理人?”
“下次走正门!”
她心头一热,将内力运转,经脉俱炙、将极阴内力于“会阴”凝聚,舒坦得展颜一笑。
“就算这是一条不归路,只要有你的关心,我也可以坚持走下去.
三日后。
馀阴生再次潜入原王府。
虽然府前侍卫统领马光佐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但她也不敢再入后寝。
因为,有雕。
“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
“独孤求败遗刻所言之雕,不会就是黄姑娘的这只大雕吧?”
馀阴生暗自心惊,又心道:
“听闻完颜康去年年前几个月没在中都露面,正好和馀兆兴赶路的时间差不多。难怪谷中有那么多异蛇残躯、还有一条绝世巨蟒被剥皮拆骨,以馀兆兴的实力,是绝无可能应对的"
》
“他这练什么狗屁歪门邪道道貌岸然的,定是对独孤求败之墓恭躬敬敬,没敢盗墓寻宝,才讨得那大雕信任,一齐杀了巨,结伴出谷。”
“剑冢中里只剩木剑,那柄重剑定也是教他拿去了!”
馀阴生悄悄探得后院有个瞎眼妇人正舞弄着一条泛着金光的五丈长鞭,心道莫非这就是那条巨蟒的蟒皮?
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完颜康当初好好的赵王世子不当,跑去南边当什么明教教主自导自演一出自盗自截之事?
难道这就是中原上国的权谋之道???
馀阴生感觉自己实在没看懂。
“后寝不太好进,且在前院抓个与完颜康关系匪浅的,好生逼问一番。”
找来找去,她看上了王云。
虽然王霓、完颜琼比王云美貌数倍,但显然这俩女子都听这位“云娘子”命令做事。
且,那两个都是处子,府中除了在后寝不见客、有孕的黄姑娘,只有这个“云娘子”看着并非完璧,以完颜康只好处女的本性,定是他宠幸之人。
“恩:
馀阴生感觉自己可能练了《葵花宝典》之后,眼光出了差错?
她又隐匿踪迹,多观察了一日,确认自己看的没错。
是完颜康有毛病!
明明就连那个年纪大的瞎子、黄姑娘的梅师姐::也就是黑风双煞“铁尸”梅超风?
都比这个云娘子美艳啊?
“完颜兄,你这什么品味???”
“放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娇艳美人不吃,吃这个普普通通的?”
“她连我姿色都不及十一吧?”
馀阴生感觉这个想法有些奇怪,但再看了看自己装扮,随即释然。
出手,掳人。
王云如今在原王府中全靠她自己努力所得的一人之下的地位,直接引起了馀阴生的误会。
当初因梁子翁之恶而结识梅超风,未曾想人生的磨难至今也未结束。梅师父曾经所言,让自已找她报仇之事,王云也从未想过。
原王殿下护送太子妃回中都的路上。
马车中。
只有一男一女。
包惜弱拉着杨康的手,面露哀求:
“康儿,娘觉得你好象在做些很危险的事情,不要再记挂着了好么::.不如你后面亲自将蓉儿送来桃花岛,也就此住下吧:::咱们一家人都隐居东海再也别理什么君君臣臣国家大事了"
她主动让穆念慈与李莫愁出去的,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儿媳面哀求儿子。
杨康话到嘴边,差点就答应了。
他深吸一口气,暗叹“亲娘”这浑然天成的魅力简直离谱。
一声“娘”,稳住心神。
“爹爹他也担心你安危,如今蒙古大军从北面、西面随时都有可能来攻中都、南京,金国虽大,但还是南朝海外更安稳。爹爹乃大金国太子、我乃大金国原王,怎能弃大金国黎民百姓于不顾呢?”
包惜弱呆了呆,心道此时告诉康儿他不是女真人,他会接受吗?
她想,我当了十八年王妃、康儿也当了十八年王子,我能决然舍弃,康儿应也能够吧?
话到嘴边,她懦了俩下,一时没敢言语,定了会儿神,又小声说道:“康儿,娘的意思是不带你父王,他继续当他的大金国太子,你和我回宋国
此时的包惜弱并非异世那般,仓促与历经风霜模样大变的杨铁心相认的包惜弱,那时的她,对杨铁心的愧疚胜过了一切,使她完全不顾完颜康的感受、完全没有考虑完颜康的未来。
不得不说,再遇包惜弱的杨铁心也是失了智。
但此时,并不知杨铁心还在世的包惜弱,她心中最重要的还是杨康。
杨康没料到包惜弱来这一出“劝子归隐”,心道眼下归隐是不能归隐的,过儿的命书嘱附还有最后一项没完成,不能半途而废。
不过借此机会,给她铺垫一下也好。
但杨康还是没想到包惜弱忽然展露出坚定的眼神,直接自爆卡车。
杨康:“娘,你不要爹爹了吗?
包惜弱:“太子殿下不是你爹爹!你必须亲自送蓉儿回桃花岛!不许再回金国!!!”
虽然心里愧对太子,但包惜弱还是毅然决然以杨康安危为重。
康儿去年默不作声瞒着自己带人去蒙古大营行刺,着实把她惊得差点晕蕨,
事后一直没理完颜洪烈,怨他纵容康儿做如此危险之事。
杨康:“”你这么凶干嘛啊!?吓我一跳。
包惜弱:“”坏了坏了,康儿从来是个听不得训斥的,他该不会以为我在骗他吧?
“我知道了。”
“我说的是真的。”
“???”
包惜弱瞪大眼睛,颤声问道:“是、是丘道长告诉你的么:::
“不是,娘你会说梦话。”杨康遵循当初与杨铁心的说法一致,反正也没别人知道包惜弱到底会不会说梦话。
“啊
“后来睡不惯你那的茅屋,自个儿住了东院,问娘你“铁心杨氏’是什么意思,也不得解释,孩儿胡思乱想猜了很多很害怕、一直藏在心里:::::后来趁着使宋之机,问清了师父.""
杨康深情款款,给“完颜康”胡编乱造童年心理创伤。
小包,将来你别愧对你铁哥,多想想有多愧对好大儿,可别寻死觅活了。“亲娘”自杀这种事对“正名”而言,是徒增难度。
“康儿苦了你了
包惜弱搂住儿子泪流满面,难怪康儿对她梅师父这般濡慕,自己与他丘师父隐瞒了他身世十馀年,他当然心有芥蒂::而她梅师父眼盲心不盲,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康儿小时候的依赖:
康儿把他梅师父的存在瞒了快十年,小小年纪,确实是能藏心思的,都怪自已,以为他胡闹顽劣是天性使然,只是一味地训斥责怪,原来他是在试探赵王对他能有多包容溺爱。
完颜康:顽劣只是我的保护色。
“娘,不管怎么说,太子对‘完颜康”有养育之情,‘完颜康”
对他能帮则帮,若事不可为,孩儿会及时脱身的。”
“好吧、好吧康儿,你果然与铁哥一样侠肝义胆
》
“娘,你跟我说说“铁哥’吧?”
良久,杨康下了马车,示意慈妹带着傻姑去和包惜弱聊天打岔,别让她情绪沉溺多想。
李莫愁没去凑热闹,而是凑来杨康身边道:“郎君,你娘那了当了?”
杨康点头,打趣道:“恩呐,她也是你娘。”
李莫愁面露娇羞,回首努嘴:“那儿还有个需你办妥呢。”
黄药师身旁骑马并行的是李莫愁的师父林雅。
老黄和小林都很生气,这些时日都没怎么搭理他。
若不是看在一个女儿已有身孕、一个徒儿痴心不改的面子上,大约是要来场混合双打。
杨康笑道:“这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