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大山崖洞里,拿着手电的小平头殷勤看着从洞口不紧不慢走进来的青年,等青年走到手电筒光照范围,小平头呲着一口黄牙语气讨好:“贺爷,您看?”
青年眼下是抹不开的黑眼圈,唇色泛白,淡褐色的瞳孔木然的在小平头脸上停留了几秒钟才挪开去看那封住的洞口。
小平头只觉得这木然一瞥,他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一样。心里叫苦不迭,只能言语上再多几分讨好。周围的伙计也不敢吱声,只默默打着手电,等待青年发话。
“没问题。”
众人没有立刻动,而是不由自主的去看小平头。等小平头也点头才抄起家伙开凿。
青年没管这些人的小动作和眼神,只是找了个位置靠着洞壁拿着支烟,正准备点上,一个打火机伸过来。小平头笑的很讨好:“头一次跟贺爷,四阿公说了,一切都听您的,手底下的小子们有不懂事的地方您多担待。”
青年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就着小平头手里的火机点了烟。
小平头手底下的人手脚很快,一支烟的功夫被封住的洞口就已经凿开,几个脚快的已经耐不住钻了进去,看的小平头龇牙咧嘴,要不是贺舟还在这里,他真想一人给一锄头让他们长长记性。
贺舟捻灭了烟打起手电也跟着进了洞里。
山洞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但洞顶部分又呈现自然形成的样子。洞中很空旷,地面有一些不知道是腐坏布料还是什么东西的团在一起。
小平头看着稍微用大功率手电筒就能照到底的山洞向手底下的人招呼到:“都警醒着点。”
贺舟心里估算了一下外面洞口和山底的距离,又看着洞里手脚冒失的人,有些烦躁,陈皮阿四这次找他夹喇嘛的都是些什么人,但还是提醒到:“小心脚下。”
话音未落地面就传来细小的石头摩擦的声音,随着一声惨叫,刚刚那个踩到东西的伙计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西南盘口,陈皮在八仙桌边敲了敲烟杆,燃尽的烟丝掉在地上,兴味的看着下手坐着的人:“瞎子,你来晚了一步,四天前我找了姓贺的小子夹喇嘛,现在估计人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黑瞎子挑眉:“贺?”他脑子里迅速翻了一圈,想起这个人,两年多前道上出现这号人,名声涨的很快,现在身价都快跟哑巴张齐平了,但他从来没正儿八经见过。
他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陈皮:“四爷,虽然我人离了您的堂口,但我的心还是在的啊,这种事你怎么能找外人呢。”
陈皮嗤笑一声:“得了吧,谁前几天电话都打不通。”
黑瞎子顿了一下,他前几天和哑巴张在斗里,那边偏的要死,手机确实没信号了一段时间,讪讪收回受伤的表情,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成吧,我就先走了,下次记得叫我啊。瞎子我啊,都快揭不开锅了。”
陈皮嗤笑了一下没接话。
黑眼镜前脚刚跨出门槛,就看到一个小平头带着伤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身后还有几个伙计也都有点不大不小的伤,人群中并没有看到谁像是贺舟的模样,才抬脚离开。
只是他耳力好,隐约听到那小平头跟陈皮汇报:“要是没有姓贺的,我们恐怕都要折这里面去了。”陈皮好像是问了句人呢,小平头说人已经回去了。
黑瞎子挑眉一边走一边拨通了个电话:“喂,三爷……”
回到家里,贺舟脱下还散发着淡淡血气的衣服,就进了浴室,两年时间足够他在西南置办一套自己的房子,高档小区三室两厅的小跃层,其中一间改成了书房,只不过他最近没怎么回来住,少了些人气。
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家里窗户是装的遮光的厚窗帘,他也懒得穿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日历面前,心里默默算着‘还有一周’。
有些长的头发遮住了那双淡褐色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死气。随后脸上浮起嘲讽的笑容:“救赎?可笑。”
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贺舟有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尾款和你那份折现全部打过去了。”是陈皮,只是贺舟不明白,结算尾款还要特意给他打电话干什么,他冷淡的嗯了一声,陈皮似乎也没指望他有什么回应,只是自己说完:“今天瞎子从我这里要了你的电话。”说完就挂断了,根本没给贺舟任何反应时间。
贺舟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攥紧,黑瞎子没事要他的电话干什么,他觉得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真是该死啊,眼底凶光一闪而过,要不把陈皮一起杀了吧,。
突然脑内剧烈的刺痛让贺舟的呼吸都停滞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头晕眼花的喘过气来,他被气笑了,很好,陈皮也不能死。
都是金贵人,除了他,都是金贵人。
贺舟坐在阳台的蒲团上,19楼的落地窗外是小区内的湿地公园湖,再远处则是城市闪耀的霓虹灯,他就坐在那里,看着晚饭后散步的人回家,和远处的霓虹灯渐渐减少才起身,拉上厚厚的窗帘回到卧室,关掉手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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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睡,贺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睡觉前厌烦的情绪基本消失,他睡的有些懵,下意识的去摸床头的手机才想起睡觉前关机了。
好在他也没什么朋友,因为身价水涨船高,现在找他夹喇嘛的人也没那么多,手机开机之后只有一条未读的短信和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
短信是陈皮转账的信息,他懒得看,只是点开了那个未接号码,有些眼熟,但刚刚开始工作的脑子让他想不起来是谁的号码。
不过那个号码倒是很给面子,手机还没被贺舟放下,就又打了过来:“喂。”
对面声音响起的瞬间,贺舟就从睡懵的状态回过神来,听到对方的来意他眼底闪过抗拒,但很快消失:“你知道我的要求。”
对方爽快到:“明白,除了夹喇嘛的钱,东西折现。”
挂断电话,贺舟从脑子里调出现在的数据面板,上面泛着蓝色光晕的字记录着贺舟的资料。
很狗血的是,贺舟确实是一位穿越者,不仅是穿越,还是带着系统穿越的,来到的世界还是他以前追过更新的小说,至于现在这个身体,比他上辈子要年轻一些。
不过跟遍地开花的同人文中穿越主角不太一样的是,他的系统除了发布任务和发出警告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功能,是个彻头彻尾的ai。
现在他的个人信息里面记录着已有数据,其实一共也没几个字:
治愈系统
p9档
身份植入:已验证
武器空间:开启
死亡统计:8
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精神状态:正常’
贺舟嗤笑一声,这行字他刚来的时候还没有,在自己第六次重回描点的时候系统自动更新了这个新功能,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他的脑子一电炮。
他有些自嘲的摇头,这算什么恶俗梗?目光落在那个‘死亡统计’的字样上。
他的穿越像是一个笑话,没有金手指,唯一的武力加成还需要自己开发熟练度,和重头练基本没太大区别,所谓的空间,只能放他那两柄武器,甚至连个陪聊的都没有。
三天后齐鲁瓜子庙再往西100多公里的地方,贺舟坐在破烂一样的渡口旁边石头上,看着远处牛车吭哧吭哧的拉着五个全副武装的老中青三代,可是为难这头老牛了。
无三省还在牛车上就看到了坐在渡口边不远处的贺舟,虽然是头一回见,但贺舟标志的东西就是横在腰间的唐横刀,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他下了牛车就拉着无邪介绍到:“这位是贺舟,这次也跟我们一起,接下来咱们要走水路,我去问一下船工什么时候开船。”
贺舟朝着几人点了点头,他有点没睡醒,不太想说话,奈何无邪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口一样,坐在贺舟旁边的石头上说个不停,五句话里大概能有一句得到贺舟的回应,这已经让他信心倍增,毕竟那个跟他们一起来的闷油瓶十句话都没一句回应。
无三省看到自家大侄子那不值钱的样子就一阵牙痒:“臭小子你给我过来,别去烦人贺小哥。”无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自己搭话的才懒得理无三省,只远远喊到:“三叔,你还是劝劝早点开船吧,不然我们天黑还在这渡口打转呢。”
其实无邪并不是很多话的人,比起说话他更多是心里嘀咕,但这是他第一次下墓,身边大多数都是他信任的人,自然而然的没什么太大警惕性。
被自家大侄子噎了一口的无三省气不打一处来,正好远处渡船缓缓靠近,他也懒得再说,吆喝人上了船。
贺舟知道张启灵会断后,所以他自觉第一个上船,对此无三省还算满意,觉得这钱没白花。当初黑瞎子给他介绍这人的时候他还犹豫了好几次。
贺舟这个人在道上的评价毁誉参半,虽然不至于像黑瞎子那样总是被吐槽拿不到尾款,但也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主,当初他那个事情可是传的连无三省这些人都知道了,不可谓不轰动。
不过现在他看来倒觉得,这人并没传言那么凶神恶煞。不过一直有个疑惑在无三省脑子里打转,他这些年算是倒斗比较勤快的了,贺舟也算是活跃在第一线,可他们俩居然从来没有碰到过。
无三省隐晦的看了眼坐在船头的黑衣青年,很快移开视线与船夫聊起来,心里却盘算“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们互相还是合作关系,等这次回去之后得让二哥帮忙再好好查查这小子的底细”。
船夫一边划船一边跟讲着他渡船这些年听到的看到的事情,故事似真似假,没一会儿就划进了山洞里,进洞之后顺水深入,船工也渐渐安静下来,倒是无邪觉得太安静了忍不住想说话,但洞内狭小,他说话的声音就显得更大声,还带着一些回音。
忽然船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前后两只船产生了不小的碰撞,众人回头查看情况,才发现船工和那引路的老头都不见了踪影。
贺舟看到这又重复了一次的画面提不起好奇心,只是坐在船头随波逐流的往后看,可这一看,却正撞上张启灵那幽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