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行。
愈发接近山壁的底部，空气似乎就变得越发沉重。
伊芙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略微警眼，担忧地看着林昱。
而林昱，感受着手里伊芙牵紧的触感，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对托蕾死去的心理感受，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复杂。
毕竟，二人仅仅认识了不过一两天的时间。
然而，对方可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完成了令他焦头烂额的玛莲妮亚义手刀。
一个刚刚认识了两天的人，为他做到了这份上—+加之，托蕾看待他那宛若长辈的目光，实在是让林昱难以评价自己现在的心情。
或许，只能用“曦嘘”与“沉重”来形容吧。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看向身边的伊芙。
后者点头，“你问吧。”
“我觉得，她死去这件事情，我应该负有一些责任。你认为呢？”
林昱将前因后果，包括给出武器图纸的事情，同伊芙说了一遍。
伊芙仔细听着。等到他说完之后，认真思考了半分钟有馀，电梯也正好到了最底层。
二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出了电梯。
这时，伊芙似乎也想好了措辞，“我认为，你没有责任。”
她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但，我说的是做过加减法之后的。”
“加减法？什么意思？”林昱的疑惑。
伊芙轻声细语着，“一方面，她是为了给你制作武器而死，这个责任你无法推卸。
“但另一方面。你在托蕾临死前，满足了她的愿望。”
伊芙仍旧深刻地记得托蕾脸上的表情。
那副满足，怎么都做不了假。
徜若有一天，自己重新遇见迅驰，并和她、林昱一起联手，讨伐了上古孽奇拔。
就算因此而死去，想必自己的脸上也会挂着如此的笑容吧？
伊芙光是想象，就深有体会，“你让她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你帮助她完成了从0到1的跨越，并制作出了空降队员都失败过的武器。”
她微笑地凝视林昱，“你改变了她生命轨迹的责任，与你帮她实现愿望的事迹，二者相抵，刚好归零。因此，我认为你没有责任。”
“—嗯。””
林昱咀嚼着伊芙说过的话。
原本，他自己也不明白，帮助托蕾究竟是好是坏。
林昱猜测，依照她原本的人生轨迹—就算不能实现愿望，想必是能最低限度地活下去。
但也只是活着了。
要说开心吗？那倒不会。因为托蕾无法实现她希望的认可与愿望。
但林昱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帮她实现了希冀的认可与愿望，却又助推她，前往死亡。
经由伊芙这么一说，他有些被说服了。
而后将手里的义手刀递送给伊芙，“这件武器，我暂时借给你吧。你等会儿试试。”
“恩？可以吗？”伊芙看着托蕾制作出的武器，有些尤豫。
林昱摆摆手，“这把武器，于现在的我手中，发挥不了最大的功能。”
因为他已经有水鸟乱舞了。
“如果它能够最大效用地被使用，想必托蕾也会开心吧？”
“好。”
伊芙点了点头，接过这把沉重的武器。
一时间，她的心海里顿时浮现出了某种肌肉记忆：
是一种名为【水鸟乱舞】的战斗技巧。
林昱看着她陷入愣神，想必也在消化水鸟乱舞，不禁回想起自己先前看过的【玛莲妮亚义手刀】的面板。
【玛莲妮亚义手刀lv2】
【持有本武器，可使用水鸟乱舞。】
同时，林昱握着义手刀的时候，也发现了属于他自己的水鸟乱舞技能出现了另一种变体：
每一次的斩击，都能被视为格挡，且具有回血效果。
略微换算，每一斩的伤害是降低了，但总伤害得到了提高，达到原本水鸟乱舞的150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原本“一段式”的水鸟乱舞就不能使用了。
“一段式”和“三段式”他都可以选择性使用。只是让他的技能使用更加灵活而已。
【奇怪—】
母主领域的面板忽然跳出来说道，【水鸟乱舞，与你获得的新技能，是出自同一个地方吗？】
林昱说到这个词，心情就有些复杂。
早在托蕾制作出义手刀的瞬间，他这边的隐藏成就便已经完成了。
同时，还显示出了一项隐藏成就的奖励一一新技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打开面板，看着那项技能：
【托普斯力场】
【可将“格挡”转变为托普斯力场，可扭曲即将到来的一切近战与远程攻击。冷却时间5秒。】
“—又有冷却？
林昱暗暗抱怨着，看了眼旁边的伊芙，见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义手刀与新技能，自己也放心地压低声量，朝母主说道，“对。这两个技能，都是来自一款名为《艾尔登法环》的游戏。”
可说是游戏，说不定又是哪一个异世界才对。
对此，来到《剑星》的林昱深有体会。
【那就不奇怪了。】
系统面板如是说，【我发现，系统可以对这两项技能进行集成。】
“恩？仔细说说看。”
母主所说的两项技能，是水鸟乱舞与托普斯力场。
这二者，都是出自《艾尔登法环》。
“哦—”
林昱默默思考着她的意思：
为水鸟乱舞与托普斯力场增加一条共用的“蓝条”，从而让两项技能不再有冷却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回去再仔细商量吧，现在没多少时间了。”
林昱道，望着前头已经能看到一个圆尖顶的建筑。根据他游戏里的记忆，那就是此行的目标一一卢瓦高层。
体力条的数额是否划算，该不会比冷却时间还要离谱等等。这些都需要仔细与母主商量一番。
伊芙同样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建筑，收好义手刀。
他笑着问道“你能适应这把武器吗？”
“应该——可以。等一下进入卢瓦高层之后，可以试一试。”伊芙也有些不确定。
“行。”
二人交谈时，步伐逐渐走过了山壁，流露一片别有洞天的光景。
道路的尽头，是四处环山的空地，但空地却伫立着一座象是垂直橄榄球的建筑，建筑的表面刻画着蓝色的纹路。
在整片废土，显得尤为突兀。
相当于在锈迹斑斑的铁块里混了一块璀灿晶莹的钻石。
“我们的目标就在前头了。”
林昱说着，回想起有关于卢瓦高层的剧情。
原剧情的伊芙等人为了让奥尔科通过链路找寻到阿尔法孽奇拔的踪迹，从而前来卢瓦高层查找这里的超能电池。
这块超能电池是希雍的能源，能够让更多摇篮里的人苏醒，行走在希雍的街道。对他也有直接性的好处，因此林昱没打算拿。
可超能引擎，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是啊。”
伊芙回应着他刚才的话语，“等会儿我们的分工—嗯？”
可说到一半，她的话音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林昱不解道，就看着伊芙抬手，指向了卢瓦高层的底部入口。
林昱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才发现一位女性瘫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二人相视了一眼，快步赶了过去，来到了那位女性的身前，看清了她的全貌。
女性身穿颇为暴露且贴身的服装，等离子长柄刀无力地跌在地面。
林昱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明白了这位是个神圣护卫。
伊芙朝昏死的神圣护卫走去，确认其身体情况。
林昱则抱看手臂，观察看周围的环境。
地面、甚至是卢瓦高层的建筑本体上，都带着一些刀刃的痕迹。
雨势渐颓。二人下了电梯后，天色又喜怒无常地成了细雨，浇灌着那些刀痕。
而刀痕，除开细长的类型以外，还有烧焦的。
烧焦的刀痕，林昱知道：必然是等离子长柄刀造成的。
林昱默默看了眼腰间悬挂着的阎魔刀。
只有太刀这种武器才能造成。
林昱慢步走向伊芙的位置，看着靠在她怀里紧闭双眼的神圣护卫。
“怎么样了？”
伊芙抬头问道。
林昱看了眼周边，“确认了，不是孽奇拔袭击，应该是有人闯入卢瓦高层。”
林昱的脑海浮现出了红莲的影子，也大概对神圣护卫的状态有了猜测，“她呢？”
“活着，只是晕了过去。”伊芙简单道，拿出了一瓶恢复药水，点滴在她的身体上。
恢复药水在神圣护卫的体表泛着绿光。
等待修复的时候，林昱看着她怀里的奎尔，撇撇嘴，“真羡慕啊。”
“羡慕？”伊芙对他偏了偏头。
林昱说，“回头到了希雍，你也给我这么做一回。怎么样？”
？
伊芙指了指怀中的奎尔，林昱点头。
伊芙又指了指自己，林昱又点头。
她明白了林昱的意思，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如实？”林昱却有些不懂了。
伊芙缓缓说，“我的确有点想这么抱你，但又觉得——好象有些奇怪？”
她自己似乎都有些说不上来缘由。
“哦——”
林昱大体上知道了。
这是有较高的好感，但还没到亲密肢体接触的地步。
他摸着下巴，“那，我受伤了你也会这么做吗？”
“会。但我不希望这样。”伊芙没有迟疑的坦言。
伊芙并未贸然回答。
她沉默地抬手，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向林昱，好奇道，“你喜欢我的手？”
“还行。”她的话语有点奇怪，让林昱不知道怎么回答。
伊芙也意识到自己问题的奇怪，换了个说法，“我的手很好牵吗？”
“挺软的。”
“哦—”
她磨了磨自己的食指与拇指。而后握拳，旋即分开，又捏了捏手心的嫩肉。
做完这一切，她放下手，关注点回到了神圣护卫身上。
但也对林昱说了句，“随你。”
“好，那我就随意了。”
林昱意满。
很快，昏迷当中的神圣护卫口唇中飘开迷离的呢喃。
“恩——
林昱观察着那名神圣护卫，回想起他对原剧情当中的认知。
于是，看着那名逐渐清醒的神圣护卫，林昱问道，“奎尔，是这个名字吗？”
神圣护卫听闻此言，略微撑开眼皮，昏昏沉沉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查拉着，又想要睁开，似乎是想看清他是谁。
“哦——我知道你。””
恢复了知觉与意识，名为奎尔的神圣护卫回应道，“你就是出现在希雍的那几名天使之一是吗？”
“对。”林昱的答复。
奎尔听闻此言，十分强势地从伊芙怀里起身，刚想要站直，却又跟跪地靠在旁边的建筑上。
而后，她晃了晃头，才慢慢地拿起了地上的等离子长柄刀，“呼—真是让天使看到了我的丑态。”
奎尔说罢，低下头，对二人道歉，“请尽量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否则影响希雍高层的形象。”
“我不是大喇叭。”林昱给自己的嘴做了个上拉链的动作，顺便将伊芙逗笑了。
“好了，告诉我们你发生了什么吧。”
“嗯。”
神圣护卫有些颓废地垂下脑袋，将所见所闻缓缓道来，“那是一个—穿着奇怪服装的女人，用的武器是一种细长的刀。
“她想要进入卢瓦高层，我自然是不同意。然后就进入战斗。结果———””
奎尔描述着它的外貌特征，以及战斗方式。同时，似乎很不甘心，“我的眼睛一花，就失去了意识。联想到周围的情况——”
怦！
她的长柄敲了敲地面，“想必，是进入卢瓦高层了。”
“—行。””
与林昱想象的大致相同。
他仰头，看着橄榄球型状的建筑。
果然是红莲啊。
他看了眼伊芙，大概示意：
进去之后，极大概率会面临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