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1 / 1)

陈曦鸢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用力眨眼,眼框泛红:

“我能听出来,老夫人这是在照顾我的感受。”

李追远:“你听错了,她是在照顾我的感受。”

陈曦鸢:“唔”

李追远:“回去帮忙烧火做饭吧,你应该饿了。”

陈曦鸢:“我不饿。”

李追远:“我听力好,你刚才将域解开时,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云海雷动之气象。随后我才发现,只有云海,没有雷动,那是你肚子在叫。”

陈曦鸢捂住肚子,这次是连脸也红了。

“那那我去了?”

“去吧。”

陈曦鸢提着货进了村。

被串在笛子上的狎她,身上弥漫着淡淡黑雾,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个大姑娘提着只被剥了皮的小羊羔。过了村道上的水泥桥,再向北拐入小径,尽头就是李大爷家。

在这里,陈曦鸢停下脚步。

对面走来的是梨花。

她怀里抱着小黑,手里牵着笨笨。

早上熊善在地里头碰到了秦叔,得知屋里人已经回来了,熊善就让梨花赶紧把狗送回去,顺带把崽也搭着。

小黑的懒是出了名的,在家还能有人能治它,在大胡子家就彻底放飞自我,躺在狗窝里压根不想动弹,梨花还真不太敢骂它抽它,只得给这狗抱起来。

至于笨笨,会走路了,就能背着小书包挎着奶瓶自己走了。

梨花给自己儿子身上系着一根绳,另一端缠绕在自己手里。

既是担心村道上坑多,儿子不小心摔跤,也是察觉到,儿子似乎很抗拒去三江叔家,想溜。“陈姑娘,你回来啦。”

“嗯,梨花婶儿。”

“那正好,劳你帮我捎过去?”

“好呀。”

陈曦鸢弯腰,把笨笨抱起来。

笨笨叹了口气,没有挣扎,选择向命运妥协。

小黑瞥了一眼陈曦鸢笛子上串着的“小羊羔”,自觉地跳下梨花怀抱,落地后抖了抖身子,把刚刚牵着笨笨的绳子叼起,摇晃着尾巴很是谄媚地“递送”给陈曦鸢。

陈曦鸢一手挑货一手抱着孩子,就没接,下腭抬向李大爷家,示意狗子自己走。

小黑就叼着牵引绳,自己给自己往家遛。

如今的小黑,已看不出曾经的伤势,它恢复得极好,而且骨架更粗大毛发也更加黑亮。

本地农村土狗体形基本偏中小,小黑这体格子,已是村里超然一霸。

有不少人曾找到李三江,想请小黑帮忙配个种。

李三江倒是同意的,但小黑次次都是对人家眦牙带吼,表示强烈拒绝。

虽说少年早就许诺了它这辈子狗中“荣华富贵”,但它可不愿意家里再来一条供血的狗。

笨笨在陈曦鸢怀里,举着手,指着前面的小黑,嘴里不停的:“唔“叭!”

每次一“叭”,小黑都会扭一下身子,左右横跳的同时,加快一下步伐,再回头对笨笨嘲弄似的“汪”两声。

这是一孩一狗之间的小游戏,却又何尝不是过往曾发生画面的重新演绎。

走到坝子上。

柳玉梅坐在四方桌边,手里把着长牌。

她已经让刘姨去通知老姊妹们了,午饭后来自己这里打牌。

出门这些天,有段日子没摸,还真有点手痒。

刚才李三江下来时,瞧见这一幕,小声嘀咕了一句:得,这是又犯输瘾了。

柳玉梅:“来啦。”

陈曦鸢:“嗯,来了。”

柳玉梅:“做饭去。”

陈曦鸢:“嗯,这就去。”

把孩子放到狗背上后,陈曦鸢钻进了厨房。

刘姨一边系围裙一边对着满桌子的新鲜食材问道:

“想吃啥,姨给你做。”

“阿姐做的我都爱吃。”

“就你嘴甜,行了,快到饭点了,咱麻利点,抓紧生火去。”

“嗯!”

陈曦鸢把笛子一甩,狎她落到了桌底,旁边正好是一筐买来准备卤的羊头。

刘姨扫了一眼,继续切菜,没当回事。

陈曦鸢生了两个灶,先往里头塞了很多柴火,然后举起笛子,对着两个灶口来回吹气。

“嗡!”“嗡!”

两个灶,火势旺盛得堪比农村大席师傅用的快速炉。

菜炒好了,刘姨拿铲子把它们盛到桶里。

接下来是蒸米饭馒头和煮汤。

刘姨:“行了,你可以歇歇了,等着吃饭。”

“嘿嘿,好。”

陈曦鸢深吸一口气,闻着菜香味,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

哼,小弟弟居然说我肚子饿的叫声像打雷,云海雷动,哪有这么夸张!

忽然间,陈曦鸢愣住了。

刘姨洗了两个苹果,一个自己咬了一口,另一个准备递给陈曦鸢。

看见陈曦鸢坐在灶台后,火光映照着脸上发红,一动不动。

刘姨就默默地走出厨房,背对着里面,靠在门框上面朝外。

灶台后坐着的陈曦鸢,满脑子都是小弟弟的声音:云海雷动,云海雷动,云海雷动…

鼻子开始发酸,眼泪也止不住流淌下来。

能接到小弟弟的电话,让自己来帮忙做事,陈曦鸢就觉得自己已为陈家争取到了大便宜,但她没想到,小弟弟在这一基础上,还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

云海生雷。

陈曦鸢举起笛子。

指尖,有云雾溢出,包裹着笛子,随即,又有轻微电光流转,尝试融入云雾之中。

翠笛是陈家祖坟竹所制,硬坚无双,这种尝试只能先以它为载体来进行,要是直接拿自个儿身子试、强行开新域,那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只是,这电光与云雾,彼此起了冲突,迟迟无法在笛子上实现融合。

思路方向似乎是对的,不,是肯定对的,陈曦鸢相信小弟弟的指点。

是自己,目前没办法落于实操。

这时,灶里的火小了,馒头还没蒸好。

陈曦鸢习惯性将笛子对准灶口,吹了一口气。

音律为引,云海与电光竟在这动态之中巧妙形成了和谐。

“砰!”

陈曦鸢成功了。

“咳咳咳

并且,她还成功把灶台给炸了,里面的灰烬爆出,将她整个人,上下熏了个骏黑!

黄色小皮卡先开过了村道,再倒退回来。

拐入村道后,开过了亭子,又倒退回来。

开车的是谭文彬,戴着墨镜,实则双眼缠着绷带。

副驾驶坐着的是林书友,全身瘫软,靠在座位上。

林书友口述,谭文彬操作,诠释了正副驾驶的意义。

润生躺在后车厢里,身下压着四个贴满符纸的笼子。

李追远从亭子走出来,站到车边。

谭文彬的语气里满是自责:“小远哥,任务是完成了,但我把大家都弄成重伤透支了。”

李追远:“我以前指挥时,不也经常把大家弄成这副样子么。”

谭文彬舔了舔嘴唇。

他知道小远哥是在安慰自己,以前那是高难度走江,小远哥是带大家死里逃生、实现翻盘。这次自己指挥时,邪祟的威胁相对众人现在的实力,难度系数上远比不过曾经,返程时自个儿心里复盘,都能查找出很多错误与漏洞。

李追远:“去大胡子家住吧,抓紧时间养伤。”

谭文彬:“明白,放心吧小远哥,这次伤虽然重,但恢复起来不用太久,不会耽搁计划的下一阶段。”李追远:“不是怕耽搁这个,而是太爷准备帮山大爷盖楼房,需要你们去搬砖。”

谭文彬:“那更不能耽搁了。”

黄色小皮卡驶离。

李追远又回到亭子里坐下。

午饭,是笨笨送来的。

笨笨骑在小黑身上,小黑叼着篮子,篮子里装着菜。

李追远把篮子放在亭内石桌上,将菜取出。

只有菜,没主食。

李追远看向笨笨。

笨笨先点头,再摇头。

家里灶台炸了,米饭和馒头全落了下去。

这会儿,陈曦鸢在洗澡,秦叔正在重新砌灶,刘姨正在补锅。

暂无人手给这边送饭。

以往梨花送孩子,都是把孩子送进二楼屋里的,实打实的羊入虎口。

这次陈曦鸢是把孩子放在了坝子上,这就给笨笨的逃课创造了机会。

笨笨抱着小黑,小黑也会意,载着笨笨去了南面田里玩耍。

南面田紧挨着村道,人来人往,不似北面屋后避人耳目,二楼房间里的画卷也不敢大张旗鼓地飞出来逮人。

李追远问道:“你吃了么?”

笨笨拍了拍自己胸前还剩一半的奶瓶,又晃了晃背上的小书包。

李追远和阿璃吃菜时,笨笨靠在小黑身上,左手抱着奶瓶右手拿着辣条。

时不时的,笨笨也想请小黑吃一口,但小黑不喜欢辣条,在它眼里,奶也比不过每天喝的补药。李追远这边吃完后,将碗筷收回篮子里。

小黑将篮子再次叼起,尾巴一甩,示意上狗。

笨笨打了个奶嗝儿,爬上小黑后背,一孩一狗从田野里飞奔回家。

“哒哒哒哒!”

拖拉机声响起。

开拖拉机的是徐明。

红色的外套红色的帽子,用以掩饰伤口渗血的痕迹。

拖拉机后头,梁家姐妹坐着,一个神情萧索,一个目光游离,象是带着亡夫遗体回乡的遗孀。躺在板子上,全身上下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自然是赵毅。

当李追远走近时,陈靖先抬起头,高兴地喊了声:

“远哥!”

直接把赵毅想要营造的氛围击碎。

梁家姐妹的神情也有些绷不住了,全都低下头,姐姐还好些,尚能保持庄重,梁丽则捂着嘴,肩膀在抖。

赵毅还在做着最后的倔强。

李追远:“给你选的书在这里。”

赵毅没动。

李追远:“一套《大观戏影》,适合做你傀儡术的补充与提升,也能进一步开发利用你身上的蛟皮,你可以将自己视为被自己操控的傀儡,丰富身法。”

赵毅手指手脚开始微微颤斗,似是起了反应。

李追远:“一套《七伤断生刀》,这是自破筋脉、同归于尽的刀谱,别人一辈子至多用个两三次就彻底废了,你用那把刀反正也是在废,正好契合。”

赵毅抬起头,努力挣扎欲起。

李追远:“一套《普渡化厄经》,能帮你滋养稳固生死门缝的同时,寻求进一步开发精进的契机。”赵毅直挺挺地坐起,目光如火,盯着站在拖拉机后头的少年。

功法秘籍层级上有高有低,但落在个人身上,就只有是否合适。

从珍贵程度来讲,姓李的这次给自己的三套秘籍,比上次自己盲选的都要低一个大档次,但每一个都非常适合自己。

身法手段、攻击强度、未来发展。

这是真用心挑了,也为自己规划了。

李追远把手里提着的书,丢了进去。

赵毅不顾绷带炸裂,伸手接住后,抱在怀中。

虽然心里激动得不行,但还是阴沉沉地开口道:

“姓李的,你可知,这是在养虎为患?”

“你在我心里是蛟,别自卑看轻自己。”

“行,姓李的,你既然这么爽快,那以后有事就直接”

“明天拆绷带,帮我把道场重新盖起,我急等着用。”

“姓李的,你就不能晚点说,让我再多感动一会儿?”

“你已经回来晚,故意浪费时间了。”

“反正有她在,我肯定不是第一个回来交差的,那紧赶慢赶只为了抢在谭大伴前头又有什么意义?不如留最后,在没人打扰时,和你好好谈谈情、唠唠嗑。

不过,我还得谢谢你,真是仁慈,给了我回来后一晚上的休息时间。”

“书里夹着一份新道场设计图,你需要半个晚上的时间去吃透理解。”

“哦嗬嗬嗬,感谢你给我半个晚上的休息时间。”

“你得给陈曦鸢他们出分包图纸,帮助他们理解、配合施工,这也需要半个晚上的时间。”“姓李的,我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狠狠赞美你。

阿靖,你落车帮忙搬东西,徐明,开车。”

拖拉机再次发动,前往大胡子家。

陈靖从车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一个箱子。

“远哥,可沉哩,我给你搬回屋去。”

李追远伸手摸了摸陈靖的头。

阿璃将棋盘收拾好,走出亭子。

人已接完,可以回去了。

回去途中,遇到了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李维汉。

“爷爷。”

“你太爷在家么?”

“不在。”

“这是又去喝酒去了。我这些天找了他两次,都是喝得醉醺醺的,看来,之前我找他帮我选个潘子结婚日子的事儿,他也忘了。”

“没忘,太爷跟我说了日子。”

李追远报出了一个日子。

潘子的未婚妻李追远见过,记得她面相,再结合昨晚潘子哥送自己回来时说过准备办婚礼的大概时间,在这一期间挑个好日子出来,很简单。

李维汉把这日子在嘴里重复了好几遍:“这个日子好不好?”

李追远:“太爷说是极好的。”

李维汉:“行,那我和潘子他爸以及亲家那边说一声,大家就安排起来。”

“爷爷再见。”

李维汉笑着点点头,上车前,看了看李追远又看了看少年旁边的阿璃,笑道:

“一个一个的,以后都有盼头,嗬嗬,都有盼头。”

李追远回到家。

柳玉梅一边打牌一边与老姊妹们聊着天,少年等人回来时,她也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然后目光一下子就变了,落在了陈靖怀里的箱子上。

李追远对着柳玉梅笑了笑。

柳玉梅把视线挪开,继续打牌。

上了楼,回到房间,陈靖把箱子放在了地上。

“好了,远哥,我回去了,帮远哥你看看我毅哥绷带拆没拆。”

陈靖离开后,李追远与阿璃,隔着箱子,面对面坐下。

少年示意女孩将双手放在箱子上。

女孩照做后,双眸里的色彩快速褪去,一道道阴风以女孩和箱子为圆心,向四周不断扩散。“阿璃,可以停下了。”

女孩目露挣扎,双手微颤着离开箱子,阴风消散。

阿璃看着箱子,轻轻摇头。

箱子是赵毅布置下的封印,为了封印里头的破损血瓷瓶,他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即使如此,以阿璃心志之坚,隔着箱子接触这血瓷瓶,也会被影响到。

李追远:“等新道场修建好了,我会给瓶子内部加之封印,到时候你使用起来,就没负担了。”这种邪性的东西,必须多上一层保险,一旦发生意外导致其失控,它立刻就能引发一场灾祸。好在,李追远身边的邪物很多,少年也有着丰富的与邪物打交道经验。

新修砌好的灶台今晚还不能用,晚饭就是用柴堆生火架上小锅煮了面条。

因为陈曦鸢住到大胡子家那儿了,谭文彬他们也在那儿养伤,下点面条也够馀下一家人吃了。李三江一边侄面一边疑惑道:

“哎,小远侯,今儿个壮壮他们呢?”

“回学校了,过两天就回来。”

“哦,那就行,那就行。”

晚饭后,阿璃在东屋洗澡。

李追远坐在露台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勾画血瓷瓶内部阵法纹路。

李三江上楼后,没进屋,而是在李追远身边蹲下,边抽着烟边从怀里拿出一份稿图,他今儿个去请了人,画了一下山大爷家的新房子。

农村盖房其实没那么多讲究,大部分都一个模板,能牵扯到须求设计层面,说明太爷对山大爷的重视。“小远侯,你帮太爷我看看,哪里需要改的?”

李追远接过图纸,看了一眼,道:“太爷,我要先把我手头上的设计稿做完,要请人带去金陵交给老师的。”

“这个不急,不急,你的事重要,先忙你的,山炮家离动工还早呢,至少得等骡子们回来。”深夜。

书桌前。

李追远把瓷瓶内部的阵法设计好了。

少年左手端起水杯,一边喝着一边用右手在一张黄纸上快速勾画,这杯水喝完,黄纸上就复刻出了太爷的那份新房设计图。

从登山包里取出预制小供桌,撕开塑封膜,李追远将这张黄纸夹在指尖,按入小火盆里燃烧成灰烬。随后,少年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回来,看见书桌前的墙壁上,留下了一行很激动的字:

“厕所不要正对着路!!!”

第二天吃早饭时,李追远把新的设计图递给了李三江。

“这是加了个地下室?”

“嗯。”

“山炮家挖地下室,没啥用吧?”

“萌萌说过,她喜欢咱家的地下室。”

睡西屋时,李追远就被西屋刘姨的虫子吵到过,有个地下室,哪怕不用来放东西,单纯养虫子都合适。“那行,这个是厕所?”

“嗯。”

最开始版本里,是主屋隔壁修了一个厕所,正对着道路,下置大瓷缸,上摆龙凤双椅。

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小夫妻,可以感情好到一起面朝前方,思考展望未来人生道路的同时,双排上厕所。

“屋里放厕所?”

“嗯。”

“真奢侈,还楼下一个楼上一个,这不和城里鸽子笼一样么?哎,这厕所怎么是这个式儿的?”“蹲坑。”

“我觉得山炮蹲着拉不出来,哈哈哈!”

吃过早饭后,李三江就喊上秦叔和熊善,陪他出门坐斋去了。

八点钟,赵毅带着自己的人以及陈曦鸢一起过来。

绷带已经拆了,身上的皮还有些粘黏,看起来象刚出生的孩子,黑皱黑皱的。

赵毅指着自己的衣服之外裸露的皮肤,对李追远道:

“看吧,姓李的,我为了你牺牲多大。”

“你昨天伤就已经好了。”

昨儿个的绷带与其说是为了治伤,倒不如说是为了遮丑。

赵毅:“我俩媳妇儿搁我面前呢,总不能让她们留下心理阴影,好歹咱也是靠脸吃饭的。”梁艳:“我们哪有这么庸俗。”

梁丽:“我们欣赏头儿你的内在。”

赵毅:“我要是长得不好看,翻墙进你们家看到你们俩在温泉池子练功时,你们俩压根不会给我时间道歉和做自我介绍,而是会在我开口前就给我大卸八块。”

陈靖抬起头,听得津津有味。

梁家姐妹一左一右,一个掐赵毅骼膊一个掐赵毅的腰,责怪他什么话都往外说。

赵毅是蛟皮,根本不怕这点疼痛,反而对李追远耸了耸肩,继续调侃道:

“你知道么,我是故意的,我早看出来她们俩是那种只图看脸又容易恋爱脑上头的蠢女人,这样的鱼才好钓,才能及时骗进团队,帮我一起渡过下一浪。”

陈靖砸吧砸吧嘴,毅哥好勇。

李追远帮忙搭了个梯子,故意问道:“现在呢,如你所愿了么?”

赵毅:“太如我所愿了,唉,如我所愿过头了,还记得在我家祖宅时,这俩蠢女人为了帮我,是怎么把傀儡针互相刺进自己体内的么?

我是真没想到,她们能把鱼钩咬得那么深,到死都不愿意松口。

我赵毅打小就擅长洞穿人心,本以为早就练得铁石心肠,但那时候,我真的心痛了。”

说着,赵毅先伸出右手搂住姐姐,再伸出左手搂住妹妹。

总结陈词:

“我们以后要努力,努力生好多好多孩子,再建九江赵!”

陈曦鸢在旁边听得很痛苦。

看着梁家姐妹脸上都露出了感动幸福的神色,陈曦鸢真的是难以理解,心里感慨着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骗的女人,男人说什么她都无条件信。

李追远:“干活儿吧。”

赵毅:“千干干,干活!”

新道场的改建,自此开始。

先拆除老的,拆除的同时还要将材料尽可能保护好进行二次利用。

在这一过程中,赵毅十分小心。

干完这个活儿他就可以回九江了,可要是干着干着发现材料不够,他还得跑出去帮姓李的抄一次家,这活儿就彻底没完没了的了。

第三天,润生、谭文彬与林书友也都“回来了”。

他们的伤虽然没完全好,但也足以下场干活儿,这毕竟是给自家建的,不搭把手不合适,再者,早点建好他们也能早点得到提升。

人一多,赵毅的统筹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李追远不是不可以组织,但到了得下场自己解决最困难的部分时,赵毅可以扛着重压亲自上手,换李追远来的话,其他人就都得停下工作一起来帮他做防护,会极大拖慢效率。

除此之外,陈曦鸢的域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只有她和赵毅都在,才能在短时间内,将这占地虽小规格却极高的道场给建造起来。

李三江看见润生他们回来了,很是高兴,就正式张罗起给山大爷盖新楼。

润生他们是白天去西亭干活儿,晚上回来在道场里继续干。

赵毅有先见之明,他一直避着李大爷的视线,没让李大爷晓得自己回南通了,这就免去了骡役。盖个普通房子,对他们而言其实很快,但奈何李大爷和山大爷会一直守在西亭的工地上,哪怕秦叔和熊善也被喊去拌水泥、砌墙了,也都得按照普通人的速度去干活儿。

赵毅宁愿在这儿专心干姓李的工程,也不想跑那儿去表演普通人盖房。

终于,新道场修建完毕,馀下只需由姓李的自个儿进去做调试。

李追远:“谢了,你可以回九江了。”

赵毅:“前戏做完了,你让我现在就提裤子走?”

李追远:“想留下来看么?”

赵毅:“瞅瞅。”

李追远:“不建议你看。”

赵毅:“怕我道心崩?那你也太小瞧我了,我继承先祖遗志,见山高而喜。”

李追远:“随你。”

赵毅:“你调试需要多久?”

李追远:“三天。”

赵毅:“姓李的,你是不是当我傻,你开关个鬼门才用多久?”

李追远:“不仅是调试,带回来的材料也得经过道场环境的处理后才能使用。”

赵毅:“行,三天就三天,我正好补个觉,再看看书喝喝茶,悠哉享受一下。”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

在大胡子家屋顶,支了个躺椅,刚结束完一个工程的赵工头,穿着睡袍,拿着一本书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

左手边是正在沏茶的梁艳,右手边的梁丽不时往他嘴里喂老田头做的点心,正前方是茂盛的桃林。桃花纷落,静谧美好,再配合着姐妹俩裙角不时随风飘挠到自己身上,淡淡撩拨。

“这才叫生活啊”

只是,如此美好的生活,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三只眼!”

赵毅马上对梁家姐妹做了个“嘘”的手势。

“三只眼!”

声音一下子近了。

扭头一看,林书友已经爬到了屋顶,把脑袋探出。

赵毅打起了呼噜。

林书友跳了上来,落地脚步很轻,对梁艳比划的同时小声道:

“拖拉机的把儿找不到了,就是插进去发动转的那个,我记得三只眼这里还有一根的,借我过去使一下。”

梁艳从头儿的躺椅下,取了出来,递给了林书友。

集安工程结束后,赵毅特意申请要了这个,当作劳动纪念品,上头还系着“劳动光荣”的红绳。拿到东西后,林书友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一塞,小声道:

“真是会享受啊,行了,他修道场累了,让他好好睡,我走啦。”

说完,林书友就跳下了楼。

等林书友拿着东西走回去时,发现谭文彬已经坐在拖拉机上等着他一起去西亭了,而且拖拉机还处于发动状态。

林书友转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问道:“彬哥,你找到了?”

谭文彬:“嗯,刚找到。”

林书友:“那行,我们走吧,继续给润生盖楼去!”

谭文彬:“不急,再等等。”

林书友:“等谁?”

谭文彬:“你说还能等谁?”

林书友:“三只眼么?他在睡觉呢,我没喊他。”

谭文彬:“那你再去喊一趟,多份人手那里也能早点完工。”

林书友:“算了吧,看三只眼挺累的,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今天多干点儿。”

谭文彬把嘴里的烟抽完,丢了出去,点点头。

准备开走时,拖拉机后头传来声响。

林书友回头一看,看见赵毅带着梁家姐妹和徐明都坐上了拖拉机。

原本身上的睡衣裙子,换成了当初在集安工地时的工装。

林书友:“三只眼,你醒啦?”

赵毅看着谭文彬:“行呐,谭大伴,功力见长啊。”

谭文彬:“是当初外队您教导得好。”

赵毅:“行了行了,快去地方,接着干,接着干。”

拖拉机驶向西亭。

三天后,房子盖好了,虽然还有很多细节地方需要处理且正式装修还没开始,但在当下农村里,哪怕只是水泥地墙,只要能盖起二层楼,就算很扬眉吐气的了。

真论成本,想好好装一下,不见得比盖楼便宜多少,李三江是想一步到位的,但山大爷不肯,说接下来他可以自个儿慢慢弄,或者等萌侯回来了,看了房子,再由她来选喜欢的装修风格。

其实,是山大爷不好意思再让李三江掏钱了。

李三江也就没强求,大家伙在完工时,一起在山大爷新家里吃了顿饭,就此散场。

润生则留下来陪爷爷在新房里住第一晚。

“这些老家具是真丑,到时候都得换掉,床也都得换新的,还有那坝子上,最好还是得砌个院墙,我看村长家修的那个,围墙上带尖尖亮晶晶的栏杆,看起来洋气得很。”

山大爷坐在长椅上,把一只脚也踩在凳子上,抱着膝,一边打量着新家一边做着他认为自己可以做主的布置。

润生一边听着一边说好。

“润生侯,我把欠三江侯的账都记下来了,啧,不老少哩,不过你放心,爷爷我会努力挣钱存钱,早点还上的。

还上后,咱手头还得再存点,等萌侯回来了,我们就按照她意思做装修。”

“爷,别担心钱的事,我反正在李大爷那儿做工,继续做继续还呗。”

“那你还能在三江侯那儿干一辈子呐?也不瞧瞧他都多大岁数了。”

“那就继续跟着小远,给小远做工,继续做继续还呗,也是一样的。”

“喊,你这小子,你做工可以,难道你让萌侯回来,也跟着你去跟小远侯做事?”

“可以啊,她乐意的。”

“唉,你这傻大个子要不是我以前实在是太混账了,我都会怀疑萌侯是被你的傻气给熏走的。”山大爷进屋睡觉了。

润生开始烧纸。

谭文彬用眼睛把新房各个角度都拍了,特意去镇上照相馆洗出照片。

润生这会儿正在尝试把照片烧过去,也不知道那边能不能收到,要是不能的话,还得拿着照片请阿璃帮忙画在黄纸上。

好在,阴萌那边是收到照片了。

应该是色泽偏黑偏暗,但考虑到家里这会儿还都是水泥墙地,倒是没啥影响。

灰烬在地上排出两行字:

“盖这房子应该欠了李大爷不少钱吧?

没事,等我回来了我们一起打工还债。”

“可算是等到今天了,再继续干下去,我都想回九江开个建筑公司当开发商了。”

赵毅躺在草垛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扭头看向草垛下站着的陈曦鸢,好奇问道:

“陈姑娘是和我一样,等观摩完后道心受损、再回家发愤图强、寻求突破么?”

陈曦鸢:“我已经突破了,最近在稳固境界。”

“呸!”吐出嘴里的草茎,“我闲着嘴贱问你这个干嘛。”

润生回来了。

赵毅:“润生,你来晚了,本来头批该是你的,现在阿友先进去了。”

润生:“本来可以来得更早点的,但我爷今天要和李大爷一起出去坐斋,我只能等我爷起床,把我爷一起送来。”

赵毅:“现在呢?”

润生:“刚一起出门了,秦叔骑三轮陪着他们去的。”

“嗯?”赵毅眉头一皱,坐起身,“李大爷出门了,难道今天这事儿还会有危险?”

他想到了自己带回来的那个血瓷瓶。

其它几项,赵毅都觉得姓李的绝对有能力解决,唯有那个血瓷瓶,他是真见识过到底有多骇人的。“不行,这热闹我得离远点看,别殃及池鱼”

这时,新道场的结界开始主动往外扩出,将原本位于道场外的众人给囊括了进来。

李追远:“既然想看,那就进来看吧,能看得更清楚点。”

赵毅:“其实也不用这么近,看东西太近了容易近视眼。”

陈靖:“毅哥,可是我们看的又不是电视啊。”

赵毅手指着祭坛:“这光影效果,何止是电视,都快赶上电焊了!”

祭坛中央,林书友站在那里,闭着眼,赤膊着上身。

脚下,是正在运转的阵法,一缕缕黑色,如锁链般不断自下而上延伸,捆缚着林书友的身体。阿友眉心位置的鬼帅印记,不断闪铄,散发出熊熊鬼火,不是在进行对抗,而是在消融、转化、吸收。阳间这里在忙碌着盖房子的同时,阴间那儿也没闲着。

赵家人们的工作积极性更高,李追远当初在地狱里画的格子,如今已经被他们修建好了新殿宇。那边映射的刑场献祭阵法,也已按照要求布置完毕。

现在双方正在进行的,是第一次调试磨合。

只要这次能成功,以后就不用这么慢,几乎可以做到随启随用。

毕竟,那儿会时时刻刻有赵家人看守着,也会有大奸大恶的亡魂排队等侯献祭。

赵毅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生死门缝,发出一声疑惑:“咦?”

李追远指了指祭坛上的阵法,帮他解惑道:“要不要跟你下面的亲人打个招呼。”

“那当然。”

赵毅没拒绝,主动走过来,凑到祭坛边,举起手,对着那阵法中央的阴影:

以先祖头骨为烛台,以先祖之灵为焰,你们当初是怎么折磨先祖的,现在就怎么还回来。

亲人见面,分外激动。

下方阵法,出现了些许紊乱。

虽阴阳相隔,似乎依旧无法阻止双方以对方“亲人”的方式进行问候。

“姓李的,你这酆都少君也不行啊,你看看你看看,他们都不怕你!”

“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我说啊,干脆换一批,你其实不用看在我面子上给我家亲人走后门的,不用,真不用!”“是么,我考虑考虑。”

祭坛下的阵法,瞬间稳定。

阴间的赵家人,已经被打上“太子党”的烙印了,处伶阴间最尴尬最艰难的生态位,可要是再被剔除出“太子党”,那等待他们的,亭是整萝阴间最为可怕的恶意。

见初步磨合好了,李追远开始调高阵法强度,对面也在跟着提高。

每次提高,下治冒出的黑色都会迅猛一分,林书亥身上的鬼火也会更加澎湃。

现在测试的,一是童子的最大转化效率,二是林书亥的力量承载阈值。

二者中较低的那萝,决定林书友最终能靠着它,获得怎样的实力提升。

白鹤童子的脸,会时不时浮现在林书亥脸上,池与林书亥一起,开始面露难受。

没到极限状态,但已经接近高点了。

这时,对面开始主动将原本亦步亦趋跟随李追远调整的治式,改为动态,分小阶段,在区间里进行动态浮动。

这等伶是在力量承接时,给了童子和林书亥以喘息之机。

丫似战斗时也是需要停顿换气的,不可能硬憋着一口气从头打到尾。

林书亥与童子的脸上,痛苦之色减弱。

李追远:“你赵家人的能力,我是认可的,你这是举贤不避亲。”

赵写:“那是,没两把刷子,他们也整不出拿自家祖宗点天灯的烂活儿。”

你能说他们坏,但真不能说他们菜。

事实上,要不是这帮家伙全部痴迷伶“永生”,那一代代祖宅之下的赵家先人们,但凡真的愿意为九江赵氏长远发展计,九江赵氏的高度绝不至伶象当初那般低。

渐渐的,阿亥身上的鬼火几乎亭他整萝人完全包裹。

谭文彬睁开蛇眸,通过鬼火,去看阿亥的神情变化。

李追远一根红线连接了谭文彬,以馀形成同步。

新的动态浮动,确实提高了林书亥的承载上限,但这会儿,也是又到临界点了。

李追远对着祭坛下方的阵法开口问道:“再想想,蝇有没有新的治法。”

一萝人再第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李追远现在需要阴间赵家人们的集思广业。

赵家人们,再次给予了李追远惊喜。

“嗡!”“嗡!”“嗡!”

林书亥眉心的鬼帅印记,开始变化频率闪铄,渐渐区分出清淅的深浅亮度,与馀同时,阿亥身上的黑色与鬼火,也开始跟随鬼帅印记的闪动频率,进行适配。

酆都地狱那边,最不缺的就是燃烧献祭所需的鬼材。

在不需计较考虑成本的前提下,那转化率也就没必要考虑,可以随便空耗浪费。

现在,地狱那边的赵家人,是在维系高强度恶鬼献祭的状态下,主动亭阵法上的力量空放出去。这也就意味着,林书亥和白鹤童子连最基础的动态承压都不需要,只需在发动攻击或闪身腾挪时,把力量投乌强度提起来。

当所承受的压力,只局限伶爆发的那一刻时,就很容易挺过去了。

而且,在实战时,就能做到不动声色的忽然爆发,不给敌人提前察觉机会,但凡动手就是迅雷一击。李追远所需要做的,就是想萝办法,把那会闪光被看到的鬼帅印记,给隐藏一下。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阿璃以龙王牌位的外皮,雕刻出一萝内嵌阵法的抹额。

《红楼梦》电视里,贾仅玉就戴着这萝。

款式风格可以让阿亥自己选,平日里就习惯戴着,战斗时用以屏蔽鬼帅印记。

阿亥本就长得很英俊,因童子的原因,自带痞帅的气质,戴抹额也不会乘得突兀,既能说是复古,也能说是潮流。

李追远:“可以了。”

顿了顿,李追远又补了句:“我很满意。”

祭坛阵法下方,传来一阵叩拜声。

李追远再次看向赵写:“你知道么,因你赵家人的贡献与帮助,比我预想中的最好结果,蝇要好。”赵写:“姓李的,你再这么夸下去,我真要吃醋了。”

李追远:“我只是在说事实。”

见祭坛上的阵法蝇没关,赵丐故意提高声音道:

“别以后你入主酆都,继承大帝之位,他们作为你少君府的原始班底,反而都有了从龙之功,我会气死的!”

“我这人只看作用与价值,帮你报仇本就是顺手的事。”

“姓李的,你他妈不能这样!”

阵法关闭。

赵写笑了笑,点起一根烟。

林书亥身上的鬼火全部敛入身体,眼睛缓缓睁开,从祭坛上走了下来。

赵写吐出口烟圈:“阿亥,感觉怎么样?”

林书亥:“不太确定,好象强了很多,又好象没变化”

赵写:“不行啊,姓李的,得拿萝样板出来对比一下,要不然我道心怎么崩?”

李追远:“挑萝人来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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