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1 / 1)

深秋的黄昏,似那老旧的舞厅,有那么一股子令人回味的着迷,可里头的烟味却熏得你想逃离。李三江吸了吸鼻子,双手插兜里,加快脚步往家走,不再复刻村支书驾临。

这天儿,说降温就降温了。

梨花正在厨房里做饭,李三江经过时对里头开玩笑道:

“花侯啊,今儿个莫再忘了带你儿子回去哦。”

“放心吧三江叔,忘不了,我儿子在二楼房里待得好好的呢,嗬嗬。”

李三江进了厅屋,眼角馀光发现狗窝里的小黑好象变白了些。

停步细看,发现笨笨正躺在狗窝里呼呼大睡。

这孩子,也不晓得今儿个到哪里野去了,身上弄得这么埋汰,全是泥。

李三江把孩子抱起来,放到旁边装着柔软纸张的大筐里。

小黑重新趴回自己的狗窝,长长舒了口气。

润生和林书友坐一张长凳上,边做纸扎边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着战争片,画面中正喧染着开战前的紧张氛围。

李三江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恰好看见电视机里出现严整有序超大规模行军阵仗画面。吸进去的这口烟,没能吐出来,直接咽了下去,把自个儿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他娘的,居然能走得这么整齐?”

林书友一边抹浆糊一边回应道:“是啊,李大爷,这是精锐。”

旁边正在编竹条的润生提醒道:“咱大爷当初就是精锐。”

李三江:“现在的电视,有些真是拍得莫明其妙的,要是能走出这行军,哪能几年就被打崩了成那样。梨花:“吃晚饭啦!”

喊完后,梨花就急匆匆地离开,她得和丈夫趁着今晚萧莺莺给桃林下那位供酒时,询问那位关于娃娃亲的意见。

李三江:“友侯,把孩子给她送去,她又忘了。”

小跑到半途的梨花被喊住,接过这不知被遗弃了多少次的儿子。

奶瓶里的奶喝光了,小书包里的零食也都吃了个干净。

“我儿正在长身体,明儿妈给你多准备点。”

到家时,发现坝子上没摆供桌。

萧莺莺走上前,把笨笨抱过来,看着孩子身上脏兮兮的,她皱起了眉。

梨花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不干不净,孩子没病。”

萧莺莺瞪向梨花,梨花似后母般心虚地避开对视。

等萧莺莺抱着孩子进屋洗澡后,梨花有些疑惑地问向自己丈夫:

“你们是已经问过了么?什么结果?”

熊善:“今晚不上供,说是那边酒坛里都满着,今儿个估计是喝茶了没喝酒。”

梨花:“那啥时候问?说不得那边还在等咱们的回信呢,可不能让亲家那边等久了,万一人家头脑冷静下来反悔了咋办?”

熊善指了指桃林:“要不,你亲自进去问问?”

“你”梨花气得伸手掐住熊善腰间的软肉狠狠转了一圈,咬着牙生气道,“我发现了,你那点能耐,就只够晚上压我身上时使是吧?”

熊善:“哎哎哎,你放心吧,既是老夫人那边传的话,亲家那边哪可能说变卦就变卦,咱俩面子不值几个钱,但老夫人的面子摆那儿呢。”

梨花:“真的。”

熊善:“行了,你这当娘的怕错过冤大头,可能那边还害怕错过捡大便宜呢。”

梨花:“人家可是那种层次的名门正派”

熊善:“咱儿子还是家里下一代的大师兄哩。”

安抚好自己妻子后,熊善进了屋,厨房里,已经早早地把这边晚饭都做好了的老田,还在使劲忙活着。熊善:“看样子,是你家少爷要回来了。”

老田:“是啊,明儿就回来了,说是在工地上都干瘦了,得趁着少爷这次来南通,给他多做点他打小爱吃的补补。”

熊善:“挺好,我们也能跟着沾光打牙祭。”

老田:“咦,外头是不是有啥动静?”

熊善:“是有人在喊,我去看看。”

走出家,来到村道上,熊善看见有村民拿着手电筒在奔走呼喊,村东头河里,漂着一个人!有腿脚快的村民,已经跑到李三江家里进行通知了。

李三江这边饭才吃了一半,把杯子里馀下的酒一饮而尽,擦了一下嘴,挥手道:

“壮壮、润生侯、友侯,走,准备家伙事,跟大爷我捞漂子去!”

捞尸是门看天吃饭的生意。

有时候隔三差五地捞,有时几个月半年没个生意。

润生他们从地下室里,把太爷的家伙事都取了出来,就在本村,用不着上推车了,仨人分着扛一下,就跟着李大爷出了门。

李追远看向阿璃:“等吃完饭,一起去看看?”

阿璃抬眼,看向二楼,她的画还没画完。

李追远:“只是去看看,不耽搁事。”

阿璃点点头。

稍微加快了点速度把饭吃完,李追远把自己这里碗筷收拾了,又将太爷他们的饭菜放进厨房等回来时再热,就带着阿璃一起离开家。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村里生活又格外平静,故而每当发生些特殊的事儿时,甭管是好的坏的,都会立刻吸引很多村民拖家带口地出来往那儿去凑。

李追远牵着阿璃的手慢慢走着,周围人很多,有的在跑,有的在聊,距离漂子所在的局域还远着呢,却已提前喧嚣起来。

阿璃的手心轻微出汗,但神色仍保持着正常。

以前是靠着想象少年在自己身边以抵御对外面世界的恐惧,现在少年就牵着她的手,她没什么好怕的。到了河边,李追远看见太爷那儿已经摆好了供桌、立起两根点燃的蜡烛。

太爷握着那把桃木剑,开始做法事。

与此同时,润生将船撑出去,谭文彬抛出网将那具漂子网住回拉,待拉到船边后,林书友弯腰下接,很是顺畅妥帖地将尸体背起。

等润生将船撑回岸边时,阿友纵身一跃,背着尸体跳到岸上,谭文彬在地上铺上草席,阿友背朝草席下蹲,将尸体面朝上送躺下去。

无论是用的东西还是走的流程,都很尊重传统。

天黑,又隔着远,李追远只能瞧见那应该是一具女尸。

有清安在,南通地界基本不可能出死倒了,更何况这儿还是清安眼皮子底下。

不过,谭文彬在检查过女尸后,神情发生了些变化,他先站起身,眼眸在黑暗里渐渐化作蛇眸环视四周。

“阿友”

“彬哥?”

“没事,小远哥也在这里。”

谭文彬挤出人群,从外围空旷地绕过去,找到了李追远。

“小远哥,尸体好象有点问题。”

“怎么了?”

“我怀疑这尸体的年份有些久,不是新尸,而是保存得比较好的老尸,小远哥,你亲自去看一看吧。”远处,已经出现了警车的灯光。

在警察来之前,李追远在谭文彬的护持下,靠近了那具尸体。

女尸没有泡发严重,年纪约莫三十岁,皮肤很白,但这种白不是生前、也不是死后泡出来的,更象是一种岁月沉淀。

谭文彬没有判断错误,这具女尸的年份,起码有两百年。

但她此时的穿着,却又很现代,并且她身上没丁点怨念,意味着她没有尸变过。

李追远:“彬彬哥,你通知一下谭叔叔的前同事们,重点查查附近是不是有古墓被盗掘。”本地的法医水平,不一定能瞧出这具特殊女尸的具体年份,就算看出一点端倪,也很难往这个方向去做上报。

谭文彬:“好的,小远哥。”

尸体除了年份久点没其它问题,警察已经过来控制现场了,李追远就顺势牵着阿璃的手先回家。谭文彬与阿友润生陪着李三江留在这里,需要做一份简单笔录。

做完后,四人扛着东西往家走。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谭文彬,示意阿友把自己肩上的东西先接过去,然后拿出大哥大给自己亲爹那边打了个电话。

谭云龙:“你小子确定么?”

谭文彬:“是小远哥说的。”

谭云龙:“那肯定是对的。”

谭文彬:“您受累。”

谭云龙:“早知道你们上了大学后大部分时间都不待在学校,我当初好象就不应该调到金陵,留在南通对你们还方便点儿。”

谭文彬:“过了过了,谭主任,你都从人到中年仕途蹉跎,变成明明可以继续往上升却因为太年轻被卡着了,何不食肉糜。”

谭云龙:“臭小子,皮痒了是吧?”

谭文彬:“瞧瞧,急了不是?”

挂断电话后,林书友好奇地问道:“彬哥,那具女尸是被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变态啊,还给女尸换上衣服?”

谭文彬:“谁知道呢,大概率不是咱村的,尸体在水里泡了有段时间了,应该沿河漂了很久。”到家后,润生进厨房把饭菜热了一下,大家把晚饭接着吃完,就各自休息了。

翌日一早,梨花来做早饭。

谭文彬正蹲在井口边刷牙,与梨花打了声招呼。

梨花先将笨笨送上二楼,房间内,阿璃正在画画,李追远站在旁边观看着已经完成的作品。放下手中画作,李追远侧过头,看见坐在门口的孩子。

今天,笨笨脖子上挂着三个奶瓶,昨儿个的小书包也被换成了更大的一个型号,塞得鼓鼓囊囊。李追远走过去,把孩子身上的东西取下来,笨笨终于结束了负重,能坐直腰了。

画筒里有一幅画正蠢蠢欲动,但随着谭文彬上了二楼,又立刻恢复安静。

“小远哥,派出所那边来反馈了,说是金沙那边有座清代墓最近被盗了。不过,奇怪的是,盗墓贼只开棺取了尸,墓里的陪葬品基本没动过。”

李追远:“那就可能不是临时起意的变态,而是个老手,他的目标就是这种尸体。”

谭文彬:“小远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收集这种尸体布置邪术?”

李追远:“南通因为清安的关系很干净,但这种干净反而能给人提供另一种层面的方便。”谭文彬:“这是不把咱南通捞尸李放在眼里啊。”

李追远:“你带着阿友去跟进调查一下,尽快将那家伙给找出来,我们接下来要离开南通,临走前,把家里先打扫干净。”

谭文彬:“明白。”

梨花:“吃早饭啦!”

李追远带着阿璃与谭文彬一起下楼。

被留在房间里的笨笨,身子一倾,屁股一撅,站了起来。

但在看了看地上的奶瓶和书包后,他又坐了下去,把东西都挂在了自己身上,以爬的方式推开门离开。在笨笨的视角里,熟练地爬比稚嫩地走要方便太多。

哼哧哼哧地再次来到楼梯口,小脑袋探出。

正下方的狗窝不见了。

昨晚,小黑叼着自己狗窝,连夜搬了家。

这会儿,趴在另一个角落里狗窝里的小黑,抬起狗眼,看向楼梯口的小孩,狗脸上浮现出些许得意。笨笨确认过眼神后,放心大胆地继续往前爬,掉了下来。

小黑立刻起身,窜了出去,以自己的身体再次将笨笨接住。

笨笨熟门熟路地转过身,一只肉骼膊搂住小黑脖子,另一只手指向屋后的方向。

孩子虽然小,却有着一把子力气,小黑知道自己甩不开他,干脆顺着他的意思,再次驮着他从侧门那儿跑了出去,来到屋后稻田里。

孙远清再次看见,自己的孙女婿骑狗而来。

笨笨从狗身上下来,在孙远清脑袋旁一坐,开始野炊。

今天奶瓶富裕,自己抱着喝一瓶,给孙远清那里也竖一瓶。

孙远清心心里这叫一个温暖。

老人家,是越看这个孩子越顺眼。

刘姨离开了家,就没人给孙远清送饭了。

对柳玉梅而言,当面来抢自己孙女婿,自己没一剑给他劈成无数块,只是将他埋地里顺带给他治根基之伤已经够宽宏大度了,还想着自己去亲自给他送饭?想得美!

以孙远清的道行而言,辟谷个两天压根就不算啥事儿,但有人能记挂着你、给你送饭、陪着你,还是不一样的。

笨笨不知道地里这颗脑袋在想什么。

对于一个厌学的孩子而言,只要让他不去上课,做什么都行。

吃饱喝足,笨笨身子往后一躺,靠在了孙远清的脑袋上。

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笨笨觉得,这才叫生活。

他的眼睛眯起,想要美美地打个盹儿,以弥补早早被亲妈从被窝里抱出来的遗撼。

可惜,伴随着谭文彬驾驶黄色小皮卡带着林书友离开家,笨笨的幸福时光也被迫终结。

二楼窗户“啪”的一声打开,一幅画从里面飞出。

孙远清还没到三天破土时间,无法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婿就这么被拖走了。坝子上,李追远与柳玉梅坐在一起喝茶。

“阿力和阿婷传讯回来了,秦家祖宅里,是有一点点小问题,不大,但需要我亲自去一趟,很简单的事。”

“奶奶,您用的形容词好多。”

“这不是怕你误会担心么?你放心,咱秦柳两家的祖宅,没那么容易出事,我敢离开两家祖宅,带着阿璃在这里一住好几年,自然是有那一份底气在的。”

“您什么时候动身?”

“喝完这壶茶就走。”

“我让润生陪你去。”

“能看出来,你近期也有你的事要忙,现在家里天大地大,你的事最大。”

“您什么时候回来?”

“几天的功夫吧,快得很。”柳玉梅看了看脚下,“这儿,现在才是我的家。

茶,喝完了。

柳玉梅起身离开,她没收拾行囊,也没带上那把剑,就这么空着手,走下了坝子。

她甚至都没有对阿璃告别,也没嘱咐少年在这几日多照顾一下阿璃。

这些话,在一家人面前,完全就没有说的必要。

李追远站起身,目送柳玉梅离开。

结果,刚走下坝子的柳奶奶,身形很快融入周遭环境中,消失不见,仿佛是在无声地说:快坐下吧,怪客气的。

李追远坐了下来,拿起地上的热水瓶,重新泡了一壶茶。

喝完这壶后,李追远走上楼回到房间。

女孩正好把最后一幅画画完,这意味着自己下一阶段计划的前期准备,宣告完成。

“阿璃,辛苦了。”

女孩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两罐健力宝,分别打开,插入吸管,将一罐递到少年面前。

李追远有些后悔,刚在下面喝了那么多茶。

伙伴们的画象与邪祟们的画象,全都被李追远挂在了房间墙壁上,屋子里的氛围,变得压抑厚重。少年站在房间中央,目光在这一幅幅画上细细扫过。

接下来,就是兵分四路。

昨儿个,他就从苏洛那里套出了足够信息,再结合自己对当下时局的判断。

“阿璃,接下来这件事要是能完全成功,那以后在这条江上,就将没有能够让我们再去顾虑的竞争者了上一代,秦家有一个人,也达成过这一成就。

李追远低头咬住吸管,喝了一小口饮料:

“我很期待,他们用当初对待秦叔的方式,也来对待我一次。”

今天梳理下面的剧情花费了比较多的时间,明天大章补今天的字数,抱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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