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堂这边,三人领命后,拜谢了林啸一番,便各自选了房间。
江昊素来喜静,直接便选了最右侧那间,抬步走了过去。
那灵屋门前覆着一层细微的灵光,显然是防尘结界。
江昊手掌一抬,灵气一引,灵光应声消散,门扉缓缓开启。
屋内陈设极简,只有一几、一榻、一盏灵灯。石壁光滑,地面一尘不染。
窗外灵雾缭绕,远处药田与山影朦胧交错,竟有几分世外静谧之意。
他走到榻前,抬手拂去灵尘,一阵清新的草木香扑面而来。
榻上铺着灵兽皮褥,柔软而温润。江昊微微点头,目光在屋内一转,唇角露出几分笑意。
“虽简,却干净。”
他缓缓坐下,神识一展,感受屋内灵气流动。虽不及渣滓山灵泉深厚,却足够他平日修炼调息。
盘膝坐下,掌心一翻,数百只虫卵从袖中缓缓飞出。
一时间,室内灵光流转,幽幽绿影闪铄。
这些,正是他在灵谷中所得的全部幽魂影蛾。
刚刚试炼广场之上,人多眼杂,他也仅仅尝试锲约了一只幽魂影蛾,如今屋中无人,灵气静谧,正是最好的时机。
江昊抬手一引,悬浮在半空的数百颗虫卵齐齐颤动,表面浮现出细微的灵纹,如呼吸般一明一暗。
淡淡的阴寒气息在屋内弥散开来,灵灯的光都似乎被这股幽气压得黯淡几分。
随即他指尖灵力微动,神识再一次化作丝线,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缠向那些虫卵。
刚刚那个是他特意捉住的成虫,而这些只是虫卵,不论是灵智亦或是神识都无法与成虫相比。
是以这次,他直接将神识之力化作无数道极细魂丝,如网般铺散而开,织入每一颗虫卵之中。
瞬息之间,整间屋子都被一层若隐若现的魂光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波动,仿佛连灵气的流动都被牵动,缓缓随魂丝的律动而震颤。
“以魂为引,以灵为印,以气为契——起。”
江昊低声念咒,眉心灵光闪铄,魂识在一瞬间陡然收缩,如万线归一,化作一道浩荡灵念,狠狠贯入那些虫卵之中。
“——嗡!”
虫卵齐颤,爆发出阵阵低鸣,似千百幽魂在呢喃。灵纹自壳内浮现,散发出莹莹绿光,缠绕于半空。
江昊双目微阖,神识稳如山岳,心神平静如镜。他知这一步最为关键——
若魂丝太强,虫卵破碎;若太弱,则契约不成。
他手中印诀流转,神识时强时弱,宛若潮汐往复,一丝丝地渗透至每一只幼蛾的魂源。
时间缓缓流逝。
半盏茶后——
“咔。”
一声轻响,一只虫卵率先裂开,翅若薄纱的幼蛾轻轻掀动壳壁,缓缓飞出。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短短数息,数百道黯绿微光浮动而起,竟齐齐盘旋于江昊上方,汇成一道缓慢旋转的灵环。
整个屋内阴气流动,如波浪般拍击着四壁,灵灯光焰摇曳,几欲熄灭。
江昊双手交叠,猛地结出最后一道印诀——
轰——!
灵气震荡,一股无形的魂压以他为心,向外扩散。那些幼蛾如被某种力量牵引,齐齐俯冲而下,没入江昊的识海之中。
识海之内,原本那唯一的幽魂影蛾骤然振翅,翅影化作千百,吞吐幽光,将所有新生之蛾纳入自身阴影之中。
江昊闷哼一声,脸色一瞬间泛白,却仍稳稳盘坐不动。
灵海波涛起伏良久,终于在一阵深沉的回音中归于宁静。
当他睁开双眼时,瞳中闪过一抹幽绿色光辉。
随即,那一缕光暗淡收敛,恢复如常。
屋内的灵气尚未彻底平复,淡淡的阴雾仍在四周缓缓盘旋。
江昊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抬手在身前虚划。
“出。”
一念之间,袖口之中传来轻颤,随即一缕幽光自他袖中飞出,化作无数细小的影蛾,密密麻麻地浮现在空气中。
它们翅翼轻振,流光浮动,幽幽的绿影映在江昊的侧脸上,让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更添几分神秘与凌厉。
那最先契约的成蛾立于众蛾之首,通体微泛青金之色,翅脉如丝,气息比其馀数百只都要强出一线。
它轻鸣一声,似在召唤,倾刻间,群蛾齐齐振翅,形成一阵旋涡般的灵气流——如夜幕翻卷,阴影生风。
江昊伸出指尖,心念微动。
那一群幽魂影蛾顿时如受命令,分作三股,一列盘旋于他身前,一列围绕他肩头,一列则化作一道灵纹,缓缓环绕在他指间。
他心中一动,又念诀轻唤:“散。”
数百灵蛾顿时化作片片暗影,仿佛与光线融为一体,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点绿色光点在空气中游动。
江昊轻笑,眼底露出一抹满意。
“好。”
他再度心念一动,手指在空中划出一缕灵线,喝道:“凝!”
那些光点倏然重聚,如潮水倒流般回涌,数百只幽魂影蛾再度汇成一团,盘旋于他头顶,翅声轻颤,宛若低语。
念头一闪,数十只影蛾便骤然没入地面,潜入阴影之中。
屋中光线微暗,即使以他的目力,若不细细查看,都看不真切。
江昊眉梢微挑,露出一抹欣然之色。
“果然如我所料,幽魂影蛾能行阴隐之术,日后若是突然祭出,怕是少有人能察觉。”
话音落下,他心神一收,所有影蛾再次化作幽光回归袖中,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寒意。
江昊缓缓站起,转身望向窗外。灵雾流转,夜色正浓。
他负手而立,目光深沉,心念暗转:
“此物灵性奇异,若能成群合阵,或可成我之。只是……没有蛾王终究是一盘散沙,怕是难以聚力。”
一念至此,却是心中一动。
下一刻,他掌心微动,一缕幽光从识海深处缓缓升起。
那是先前唯一契约的成蛾,如今在袖中化作半透明的阴影,羽翅轻轻颤动,眼眸透出幽幽青金光辉。
江昊目光微凝,心中暗想:山洞那只飞蛾王,也不过比它强上几分,但实质差别并不大。
既然那只能够称王,那么手中的这只,又有什么理由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