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老愣了愣,随即露出几分尴尬的笑意,连连摆手道:
“那等法器,本就是天地异宝,岂是说有便有的?若真有那种宝物,老夫又何至于被逼到这般田地。”
江昊闻言轻“哦”一声,嘴角微微撇动,似笑非笑。
海老见状,也知他心中不以为然,便又补充道:
“虽无神兵利器,但我海家毕竟有一位金丹叔祖在。些许底蕴,还是有的。”
说罢,微微一抬手,袖中灵光一闪,竟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药盒。
药盒古朴无华,通体却隐隐透出丝丝灵气波动。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顿时一股药香溢出,竟带着几分灸热之意。
只见盒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六枚丹药,丹身通红似火,隐隐间有金丝游走,象是随时会炸裂开来。
海老微微吸了口气,将药盒递了过去,语气自得道:
“这是我叔祖赐下的爆体丹。服下一枚,能在短时间内让修为暴涨一至二层,如果一次性服下多枚,甚至能将修为强行提升到练气巅峰。”
江昊眉头微挑,目光微敛,伸手接过药盒,感受到那股惊人的灵力波动,心中却是露出几分古怪之色。
他眉梢一动,轻声问道:“听这名字……这丹怕是副作用不小吧?”
海老神情一滞,随即尴尬一笑:“公子慧眼如炬,确实,这丹药……威力大,副作用嘛,也……不算太小。”
“说具体些。”江昊语气不急不缓,指尖微敲杯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海老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复杂地望向那几枚丹药,缓缓道来:
“此丹药性极烈,以阳火之气为主,阴雷为辅,一旦服下,丹药入体,会以极快速度燃烧修士灵气,强行激发灵脉潜能,短时间内暴增修为,服下一枚,事后需要休养一个月;服下两枚,事后需要休养一年。”
“那三枚呢?”江昊淡淡问道。
海老神色一僵,沉默片刻,低声道:“三枚以上……就不是提修,而是提命了。”
江昊眉梢一挑。
海老继续解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此丹因其药性暴烈无比,服下一枚尚可勉强压制,若服两枚便会出现经脉震裂、灵力紊乱、识海动荡等征兆。若服三枚以上……轻则经脉全断,重则——”
他比画了一下手掌,嘴里轻轻发出一声“嘭”的响动,面露苦笑:“——人没了。”
江昊看着他那副“很久没见人吃完活着回来”的表情,心中暗暗无语。
“如此一来,这‘爆体丹’,可真是名副其实了。”他淡淡道。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名字直白,好记。”
海老干笑两声,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过公子放心,毕竟是我叔祖赐下的丹药,自然不会害我海家子弟,只要一次服用不超过两枚,便是并无大碍。”
轻笑一声,江昊也不再多言,收起药盒,缓缓起身。
外面,风声猎猎,沙尘翻卷。
海蝶儿青衣翻飞,立于车前,眸中寒意如霜,周身灵气隐隐流转,映得那抹青色愈发明亮。
她的脚边,一枚玉符微微震颤,显然早已调动灵力,只待对方稍有不轨,便会瞬间催动。
李乘风却丝毫不惧,手掌轻抚金角獒的鬃毛,神情一派从容。
那头妖兽口中低吟一声,似是在回应主人的意志,双瞳泛起幽金之芒,空气骤然变得沉重。
人群不敢出声,只觉那一人一兽,如山般压在胸口。
——就在这时。
一阵微风吹过,车帘轻飏。
江昊自车中缓步而出。
他身着素袍,衣纹不显尘迹,神色淡然。步伐平稳,每一步落下,皆似带着几分无形的分寸与掌控。
他抬眼望去,目光淡淡掠过李乘风,神情里不见波澜,反而扭头看向海蝶儿。
“蝶儿妹妹,你且先行进去,此处交给我便好。”
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自然的亲昵。
——做戏,就得做全套。
江昊心中暗笑,这等场合,不添几分“情深义重”的戏码,怎能演得逼真?
对面,李乘风的眉头却瞬间皱起。
他与海蝶儿相识十数年,纵是时常以海蝶儿未婚夫自居,但也从不敢冒昧直呼其闺名,只得唤一声“海妹妹”。
如今倒好,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杂修,竟敢当众唤她“蝶儿妹妹”?
他目光一沉,眼底隐隐泛起怒意。
“哪来的野修,也敢插手我与海妹妹的事情?”
语气之中,傲意毕露。
海蝶儿闻言,俏脸一冷。
自从祖父请江昊上车时,她便隐约猜到了老人的意图。
此时见江昊出面,本还打算配合他一同应对李乘风,谁料他一开口,竟然直接唤出“蝶儿妹妹”!
着实是孟浪之极。
这等称呼,自家爷爷也不过偶尔唤唤,而此人不过相识一日,竟敢如此……
她心头微乱,耳畔微红,登时羞恼交加,冷哼一声,侧过身去,不愿多言。
李乘风见状,只当海蝶儿默认了江昊的亲昵称呼,心头怒意更甚。
他脸色阴沉如墨,指尖灵光微闪,语气森冷道:
“好,很好……看来这趟回来,不仅要带人回去,还得教一教某些人——什么叫身份!”
李乘风冷笑一声,袖袍一振,掌心灵光骤起。
只见他指尖一掐诀,一方赤金宝玉浮现掌间,流光闪铄,隐隐可闻龙吟凤啸之声。
玉身晶莹,内里似有火焰翻滚,一缕缕赤红光线游走其上,凝而不散。
“不知海妹妹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李家‘炎阳玉’的厉害,”李乘风目光森然,唇角微扬,“不过既然你想逞能,就来接我这一击试试!”
话音未落,掌中宝玉骤然光芒暴涨,一道金红之光轰然落下,尤如烈日坠地,灼热气息瞬间席卷开来。
空气被震得扭曲变形,砂石翻飞,天地间仿佛只剩那一抹刺目的金红。
海蝶儿见状,俏脸骤变,失声惊呼:“小心!”
她可是清楚这“炎阳玉”的威力的,那可不是寻常法器所能比拟。
随意出手便是练气巅峰的威力,若让这道光在打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江昊那边,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神色平静,唇角微扬,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玩味的光。
“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宝玉——到底有几分能耐。”
心念一动,灵力运转,他暗暗将自身修为压制在练气七层巅峰。
掌心一翻,一缕灵光凝聚而出,袖袍轻飏,迎着那金红光柱,竟生生伸手一挡!
“轰——!”
天地轰鸣,狂风骤起。
尘沙翻卷,如浪涛翻涌。
整条街道的青石板被震得寸寸碎裂,气浪四散而开,周遭人群尽皆惊退。
李乘风目光冷厉,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
“蠢货,竟敢硬接?”
在他心中,江昊的下场几乎已经注定——
要么被震得七窍流血,当场昏死;要么形神俱灭,连尸骨都留不下几片。
而海蝶儿那边,却是花容失色,脱口惊呼。
她原以为江昊会凭身法避开,哪料竟是徒手硬挡!
那可不是寻常灵术之力,而是足以媲美练气巅峰修士的一击!
他一个练气七层之人,又怎可能抗得住?
一念至此,她心中顿时慌乱不已。
方才还因他一声“蝶儿妹妹”羞恼难安,此刻却满是担忧,甚至生出几分懊悔——“若他真因此重伤……岂不是我害了他?”
她指尖微颤,目光死死盯着那团翻腾的烟尘。
尘浪翻卷,灵压弥散,仿佛连空气都被灼成了赤色。
然而下一刻——
风尘渐息,烟雾之中,一个淡淡的笑声传出:
“呼——好险好险,若不是我躲得快,这光可就打到我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