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主！您的眼睛……”
大长老那一声惊呼，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与骇然，让神坛之上所有凤凰遗族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了凤千羽的那双眼睛上。
然后，他们看到了。
那不再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那双清冷的凤眸深处，仿佛不再是瞳孔，而是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深邃的黑暗，宛如两片小小的，无垠的星空。
而在那片星空的中央，一缕比鲜血更加妖异，比岩浆更加灼热的暗红色火焰，正在缓缓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仿佛能牵引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体内的凤凰血脉，不受控制地沸腾，臣服，战栗！
那是什么眼神？
那是看遍了星海沉浮，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
那是执掌了亿万生死，视神魔为尘埃的，威严！
那是……帝王之眸！
- “扑通！”
一位离得最近的年轻族人，承受不住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连一点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一时间，整个神坛之上，除了早已习惯了凤千羽气息的鬼王，所有凤凰遗族，包括那两位仅存的长老，全都再次五体投地，深深地匍匐了下去。
这一次，不是因为血脉的压制。
而是源于灵魂，对于至高无上的，绝对主宰的，本能的敬畏！
- 姚莲心跪在人群之中，身体抖得最厉害。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那双怨毒而又不甘的眼睛，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圣女？
纯正血脉？
在这一刻，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她的一切骄傲，都被那双眼睛，彻底碾碎，踩进了泥里。
- 凤千羽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大长老一眼。
“我的眼睛？没什么，只是进了点沙子。”
“神墓里的沙子，有点大。”
沙子？
大长老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能让人的眼睛变成星空宇宙的沙子？
那是什么沙子？那是神明的骨灰吧！
他不敢接话，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恭迎禁主归来！贺喜禁主，获得始祖传承！”
大长老用尽全身力气，狂热地高呼。
“恭迎禁主归来！”
身后的族人，也跟着山呼海啸般地呐喊，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未来的，病态的狂热。
- 凤千羽对他们的吹捧，没有丝毫兴趣。
她走到神坛的边缘，俯瞰着下方那片被瘴气笼罩的，狭小的山谷，语气平淡。
“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栖息地？”
“一个连鸟都懒得拉屎的地方。”
大长老的脸上，火辣辣的。
“回……回禀禁主，我族没落，只能……只能在此苟延残喘。还请禁主带领我们，重返祖地，再现吾族万年之前的无上荣光！”
“带领你们？”凤千羽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凭什么？”
大长老顿时语塞。
对啊，凭什么？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想置她于死地。
现在，人家凭什么要带领他们？
“禁主……”大长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只要您能带领我们重返祖地，我凤凰遗族，愿为您做任何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 “任何事？”
凤千羽似乎是来了点兴趣，她走到大长老面前，缓缓蹲下身，与他对视。
“好啊。”
“我现在，就需要你们去做一件事。”
大长老闻言大喜，连忙道：“请禁主吩咐！”
凤千羽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上。
“翻遍你们所有能找到的典籍，给我找。”
“找一万年前，所有关于‘天外之战’，‘神明陨落’，以及‘被放逐者’的记载。”
“我要最详细的，一个字都不能漏。”
“天外之战？”大长老一愣，这些都是族中禁忌中的禁忌，已经尘封了太久。
但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重重地点头。
“是！老朽遵命！就算把祖坟刨了，也一定为禁主找到！”
- 凤千羽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身体僵硬，脸色煞白的姚莲心身上。
“还有你。”
姚莲心身体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
凤千羽走到她面前，用鞋尖，再次挑起了她那张曾经高傲美丽的脸。
“你刚才说，要净化我？”
“不……不敢……是莲心有眼无珠，是莲心该死！”姚莲心魂飞魄散，疯狂地磕头求饶。
“死？”凤千羽笑了，“太便宜你了。”
她收回脚，淡淡地开口，声音却如同九幽寒冰，传遍了整个神坛。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什么圣女。”
“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
“端茶倒水，洗衣叠被，我走到哪，你跟到哪。”
“什么时候我腻了，什么时候，你就可以去死了。”
- 话音落下，姚莲心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让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圣女，去给一个她最鄙夷的“伪凰”当奴婢？
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一万倍！
“你……你敢！”她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然而，凤千羽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仅仅一眼。
姚莲心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瞬间就要被捏爆！
无尽的恐惧，淹没了她的理智。
“我……我愿意……”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凤千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朝着神坛之外走去。
鬼王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只留下神坛之上，一群噤若寒蝉的凤凰遗族，和一个，彻底陷入绝望的前任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