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
黑色的钢铁洪流,在,苍茫的北地荒原上,滚滚向前。
没有,激昂的口号。
没有,战前的喧嚣。
只有,五万颗,心脏的,同频跳动。
只有,五万双,眸子里的,决死信念。
以及,那,整齐划一,仿佛能,踏碎山河的,马蹄声。
这支,被京城所有人,认定是,去送死的军队,却,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他们的魂,被,最前方那道,血色的身影,牢牢地,系在了一起。
凤千羽,一骑当先。
赤色的软甲,在,灰败的,天地之间,是,那般,刺眼。
却,又是,那般,令人,心安。
她,就是,这支军队的,旗帜。
是他们,唯一的,神。
镇国大元帅赵无极,策马,紧随其后。
他那只,饱经沧桑的独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那道,并不算高大的,背影。
眼中,有担忧,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盲目的,狂热。
他,想不通。
他,无法理解。
五万,对,三十万。
如此,悬殊的兵力。
那位,新主,究竟,凭什么,敢说出,‘不破其都,誓不回朝’的豪言。
可,他又,隐隐觉得。
这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女人,这一次,或许,依然,能,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大军,日夜兼程,人歇马不歇。
以,一种,近乎自杀式的速度,向着,北境,疾驰。
与此同时。
北境,雁门关。
这座,曾经,象征着,东陵国,不屈脊梁的雄关。
此刻,城头之上,已经,换上了,陈国的,玄鸟战旗。
关内,帅帐。
酒香四溢,歌舞升平。
陈国大元帅,魏辽,正,高坐主位,满面红光地,举着酒杯。
他的下方,北境原守将,如今的,‘降将’,周康,正,一脸谄媚地,为他,斟满美酒。
“元帅,末将再敬您一杯。”
周康,卑躬屈膝,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若非,元帅,天威盖世,末将,也,下不了,这,弃暗投明的决心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
魏辽,得意地,大笑起来,一饮而尽。
他,拍了拍,周康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上位者的,轻蔑与施舍。
“周将军,你,做得很好。”
“等本帅,踏平东陵,活捉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帝。”
“你,就是,我大陈,镇守北境的,第一功臣。”
“谢元帅,谢元帅栽培。”
周康,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封侯拜将的,美好未来。
“对了。”
魏辽,放下酒杯,状似随意地问道。
“那个,叫,凤千羽的女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手段狠辣,颇有心计。”
周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元帅,您,太高看她了。”
“她,不过是,一个,靠着,几分姿色和,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侥幸上位的,疯女人罢了。”
“心计？她,要真有心计,就不会,干出,御驾亲征这种,蠢事了。”
“哦？”
魏辽,来了兴趣。
“据探子回报,她,只带了,五万京营,正,日夜兼程,赶来送死。”
周康,一脸笃定地说道。
“那京营,虽号称精锐,但,常年驻守京城,早已,没了血性。”
“更何况,五万对三十万,她,拿什么来打？”
“依末将看,她,就是,想,用一场豪赌,来,稳定她那,不稳的皇位罢了。”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她,这是,在,自寻死路。”
“哈哈哈。”
魏辽,再次,放声大笑。
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说得好。”
“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也妄想,称孤道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传我将令。”
魏辽,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寒光。
“让大军,以逸待劳。”
“等那,凤氏女帝,和她的,五万残兵,到了雁门关下。”
“本帅,要,让他们,连,人带马,都,化为齑粉。”
“遵命。”
七日后。
黄昏。
凤千羽的大军,终于,抵达了,雁门关外,百里的一处,隐蔽山谷。
连日的,急行军,让,这支,钢铁之师,也,显出了,疲态。
中军帐内。
气氛,凝重如铁。
赵无极,指着,面前的沙盘,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沙盘上,密密麻麻的,代表着敌军的,黑色小旗,将,雁门关,围得,水泄不通。
那,数量,多到,令人,窒息。
“陛下。”
赵无极,声音沙哑。
“魏辽,在,雁门关内外,布下了,三十万大军,形成,掎角之势。”
“关墙之上,更是,布满了,重型弩箭和投石机。”
“我军,若是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恐怕,不等靠近城墙,便会,全军覆没。”
他,虽然,对凤千羽,有信心。
但,作为,身经百战的宿将,他,更相信,眼前,这,冷冰冰的,事实。
这一战,没有胜算。
然而。
凤千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看似,固若金汤的,雁门关。
随即,伸出,纤细的,手指。
在,沙盘上,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轻轻,一点。
“谁说,我们要,攻打雁门关了。”
清冷的声音,让,赵无极,猛地一愣。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片,被,标记为,‘绝地’的,崎岖山脉。
其间,有一条,细如羊肠,几乎,被忽略的,小道。
龙牙峡。
“这,这是……”
赵无极,瞳孔,猛地收缩。
“龙牙峡,地势险峻,常有,毒虫猛兽出没,被,称为,‘死亡之径’,根本,无法,通行大军啊。”
凤千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魏辽,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把,所有的粮草,都,囤积在了,峡谷另一头的,黑风寨。”
“那里,守备,一定,无比松懈。”
赵无极,心神,剧震。
他,瞬间,明白了,凤千羽的意图。
釜底抽薪。
这是一招,险到了极致,也,妙到了极致的,奇兵。
“赵无极。”
凤千羽,抬起眼,血色的凤眸,闪烁着,骇人的精光。
“朕,命你,率领四万大军,在此处,安营扎寨,大张旗鼓,做出,要,强攻雁门关的假象。”
“动静,越大越好,要,吸引住,魏辽,所有的注意力。”
赵无极,猛地,单膝跪地。
“末将遵命。”
“那,陛下您……”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担忧。
凤千羽,缓缓站起身。
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望向,那,漆黑如墨的,夜空。
“朕,亲率一万精锐。”
“暗渡龙牙,火烧黑风。”
“朕要,让魏辽那三十万大军,不战自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