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鬼冢的狗粮,味道很不错?居然让你们觍着脸来劝我也跟着归顺?”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你!”岑老爷子本就怒火中烧,此刻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就要当场发作。
牛老爷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依旧挂着那副虚伪的笑脸,仿佛没听出话里的讥刺。
但文定国显然不吃这套,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
“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嘴脸!”
他挺直了本就佝偻的背脊,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我告诉你们!我文定国烂命一条,活到这把岁数,够本了!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向那帮杂碎低头!想让我当汉奸?做梦!”
他唾沫横飞,将满腔的愤懑与不甘,尽数喷向了眼前的两人。
牛老爷子却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发泄完,才慢悠悠地摇了摇头,眼神里竟带上了怜悯。
“文老哥,你错了。我们,没有当汉奸。”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字字如刀,精准地扎向文定国最脆弱的软肋。
“你死了,确实无所谓。可你想过没有,你死了之后呢?你文家,已经没人了。你文家如今已经断了根,那文天和又年纪尚小,根本还成不了事!”
“你这偌大的家业,这份基业,你准备留给谁?”
牛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般敲在文定国的心上,让他脸色瞬间一白。
是啊,文家,已经绝后了。
牛老爷子似乎嫌这把刀子还不够深,又往前送了送,语气愈发冰冷。
“你死了,鬼冢依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整个文家。你的死,毫无价值,不过是让他们少了一个需要动手的目标而已。你所谓的骨气,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你!”文定国被堵得哑口无言,胸膛剧烈起伏,那张阴沉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地瞪着牛老爷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卖关子!”
“呵呵,”牛老爷子笑了,笑得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我可以找人治好你身上的尸毒。但是需要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文定国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他不是傻子,他心中清楚,如今这江城,被鬼冢逼到这个份上,能救他们的,除了鬼冢自己,便只有一个人。
可是
“能救我们的人,只有那个神龙殿主沈叶。可他,不是早就在那场大战中死无全尸了吗?天下,哪还有第二个人能解这尸毒?”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与试探。
谁知,牛老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缓缓吐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炸雷,在文定国的脑海中轰然引爆。
“他,没死。”
文定国脸上的警惕、怀疑、不屑,瞬间凝固。
整个画廊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
一秒,两秒
“呵”
一声低沉的笑,从文定国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笑声尖锐而癫狂,在空旷的画廊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牛、岑两位老爷子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老家伙,疯了!
笑了足足半分钟,文定国才猛地停住,他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眼中闪烁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光芒。
“好!真是太好了!沈叶没死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他兴奋地搓着手,像个即将看到一场绝世好戏的观众。
“既然他没死,那我就更不能归顺他了!我要去告诉鬼冢!我要把这个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鬼冢的那些人!”
“你敢!”岑老爷子勃然大怒。
文定国却完全无视他的怒火,自顾自地狂笑着描绘着他脑中的蓝图。
“让他们去斗!让他们狗咬狗!一个神龙殿,一个鬼冢,斗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我死不死,无所谓!我要你们,要沈叶,要鬼冢所有人都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他的想法,竟是想借鬼冢的刀,再杀一次沈叶!
他要让整个江城,都成为他文家的殉葬品!
“你这个疯子!”
牛老爷子也彻底变了脸色,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一头受伤的猛虎,而是一条彻头彻尾、逮谁咬谁的疯狗!
“劝我?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文定国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惊怒,狂笑着一甩袖袍,转身就向画廊外走去,迫不及待地要去散播这个能引爆江城的惊天消息。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
“咔哒。”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金属机括声,在他身后响起。
文定国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极为缓慢地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岑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一把黑沉沉的手枪,枪口正死死地对着他的后心。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你”文定国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吞噬了画廊内所有的声音!
那幅《猛虎下山图》似乎都在这枪声中微微震颤。
文定国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处迅速洇开的一团血花,眼中充满了茫然与不解。
“既然你不肯共御外敌,”岑老爷子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文定国,你安心地去吧,你的文家,我们会帮你照看好的。”
说完,他缓缓放下了还在冒着青烟的枪口。
文定国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生命力正以惊人的速度从他体内流逝。
最终,他眼中的疯狂与怨毒,尽数化为了死寂的灰白。
“扑通”一声。
文家家主,文定国这位在江城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枭雄
如一滩烂泥般,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