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时间:晚上九点五十五分
地点:芝加哥国际货运港口。
风朗气清,邻靠密歇根湖的货运港口的天际上空无风无雨,成群的星星挂在天上,湖面倒影着万里无云的星夜,和成排成群的蓝红色货柜。
一面明灯悬挂在塔吊上向这片港口洒下清冷的白光,照得泥灰色的地面都反射出冷厉的寒光,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员工正在做最后一遍巡视工作。
现在的时间已经算是深夜时分了,港口的工人基本上都下班了,港区里这种时候也只能看见夜班巡逻的保安,也就是他。
和他一块儿调来的哥们儿正在另一间巡逻,确保这片局域没有逗留的普通人。
距离任务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他花了五分钟走过半个货箱区,接下来只要保持匀速继续巡逻就可以了。
等跑完这趟他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家族难得大方的任务,在港口当两个小时保安就发一千美元。
男人点了根烟提神,继续大步往前走,直到听见了货箱区里出现了一声异响,他顿了一下,心头一紧,果然自己临下班前再走一圈是没错的。
货箱之间,塔吊的白吊灯都找不到的阴影小道,男人从口袋里取出手电筒,浑身肌肉绷紧了才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走过去。
下午的时候这片局域就驱散过一次人群了,晚上还有他和另一个哥们儿巡逻,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顺着手电筒扩散出去的光圈,小道笔直的通往密歇根湖的湖畔,白光照在湖面上泛着清冷的光,除了自己的倒影,男人什么都没看到。
但男人向来都是个警剔的人,执行家族任务的时候,听见几声猫儿叫他都会找到那只猫,仔细摸摸看看猫毛里面是不是藏着摄象头或者密信。
所以他没有就此转身离开,而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空气里的动静,水声和风声从小道里吹过,在那些细密的噪音里,他隐隐听见自己头顶的集装上面有运动鞋踩在铁皮的声音,越来越远。
“货柜的人,马上停下脚步,不然我要开枪了。”男人抬头大喊。
声音嘹亮,生怕另一个半区的哥们儿听不到,正如刚才所说,他是个谨慎的人,这种抓贼的活儿当然是两个人干最稳妥了。
男人把手电筒叼在嘴里,三两下也爬到了货柜上,手电筒功率调到最大以后在整个港口的局域扫过。
他眼睛很尖,眼睛不尖的人也不会被选中来干这份油水很肥的活儿。
男人一眼就看见了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穿着一身黑的女孩蹲在货柜边,朝下面伸出了一条腿,似乎在尤豫要不要跳下去。
但似乎在做决定的时候,被自己手电筒的光给惊到了,现在刚把那条腿收回来,准备一跃跳到另一边的货柜上。
“你!对,就是你!别跑!”男人抄起手电筒,三步并作一步就奔女孩脚底下那个货柜跑过去,边跑边怒气冲冲地吼着。
女孩显然没接受男人的警告,拿出刚才在货柜上蹦跳的力气,铆足了劲一口气跳过了整个小道,大步流星朝着更远处跑走了。
但更远处也有人在等着她,男人的同伴也已经站到了货柜上,手电筒的光对女孩已然形成两面包夹之势。
女孩猫一样灵巧跳下货柜,两个男人一对眼神,一个重又跳下去抓人,一个则负责在货柜跑随时提防女孩重新跳上来。
能在货箱区随随便便上下,还能跳过一整个小道的距离,不是玩跑酷的混不吝,就是体质超常的普通人,而体质超常的普通人往往都指向一种人。
一种和他们一样的人,混血种。
尤其是这个时候还敢一个人跑进来的家伙,男人怀疑那个女孩就是混血种。
“误会,误会,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女孩馀光瞥见紧追不放的两个男人,眼看再这么追下去她今晚的事情就得泡汤,也不得不开口解释。
“不是偷东西你看见我们跑什么?”男人大吼。
“大半夜的两个男人拿手电筒晃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不跑!”女孩用同样的逻辑回敬男人。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停下!”男人没心思跟女孩扯皮。
“好!”女孩拉了长音,双脚用力,两只手抓在港口的铁丝网上回头看后面像狗一样的两个保安,等等只要这两个人有进一步的想法,她就能翻出去逃之夭夭。
男人看着女孩露出的两只眼睛更加警剔了,如果说刚才这女孩是混血种的几率只有10,那么现在就有30,而一旦超过50,他就得动用非私人的力量了,换言之就是麻烦家族的人来看一看现场。
“停!”女孩厉声。
两个男人果然停在原地,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能徒手挂在铁丝网且灵活移动的人,真逼急了他们三个人谁也不好受。
今晚就是来当个保安,又不是屠龙或者灭门,他们不想拼命。
“好!”男人关上手电筒,双手朝上表示自己没有携带武器。
“我来这儿是找人的。”女孩说。
“找人?现在港区只有我们三个人。”男人说。
“那个人在货柜里。”女孩语气焦急,“一个小时以前我收到她的短信,她说自己被人打晕丢进货柜里,抓她的人是人贩子,今晚十点就会被运走。”
“十点?”男人对这个时间很敏感,所以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已经过十点了,我们都没看见人贩子开船来这里运货柜,老实说你这身装扮更象人贩子。”
“我就一大学生。”女孩辩解。
“来点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男人狐疑的剐了一眼女孩。
“卡塞尔学院。”孩说。
“卡塞尔学院?”男明显一愣,他显然知道这个学校,还知道这个学校的办校宗旨是什么,甚至知道今天晚上会有卡塞尔学院的人来这里。
今天下午他刚听说了,卡塞尔学院的天命屠龙者要在这里收拾一条纯血龙族,所以才会有清场和巡逻的工作。
“你个卡塞尔学院的大学生不知道今晚这里要干什么?”男人试探。
“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会来。”女孩说。
“知道你还来?不怕误了你们学校的事儿。”男人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了两步。
“唉唉唉,你别动!”女孩猴似的往上爬,两腿一跨坐在了铁丝网上。
“好好好。”男人重又举着手往后退。“但你看现在已经十点了,我们兄弟俩十点下班,这里清场以后肯定只有我们三个人,我说姑娘,你可能是找错港口了,芝加哥有四个港口。咱们现在谁也不为难谁,一块儿走行不行?“
“不,我确定就是这儿,你们清场肯定没清干净!”女孩说。
“嘿。”男人也有点上头,“我在这里转了俩时了,也没听到有人求救的动静,你说你朋友有时间发短信,怎么就没时间敲铁箱子求救呢?“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人贩子。”说着,女孩又抬头看了一眼货柜区,“现在几点了?”
“十点七分,你不信我还不信你们学校的人吗?这个时间你们学校的人大概都到了,我带你去找他怎么样?“
“也行。”女孩看了一眼底下的两个人。
总算搞定了。男人在心里叹了口长长的气。
“但是。”
“什么?”男人心里又一紧。
“我要你们两个我前面,不然被两个男的追尾我不放。”
“可以。”男人欣然答应,就从女孩潜入进来第一时间被他发现的表现来看,这女孩不太可能悄无声息的从他屁股后面跑走。
终于三个人两前一后,沿着小路往货柜区去了。
五分钟后。
男人低头看腕表,“奇怪,怎么还没走出去?”
“大叔,你是不是不认路啊。“女孩在后面吐槽。
“不可能,我在这里走了两个小时了,不可能找不到路。”男人眉头皱起来,抬头看天,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北斗七星也看得清清楚楚,没有迷路的可能啊。
就在男人靠着星星辨认方向的时候,另一个哥们儿已经发现出口了,在看见出口的瞬间三个人同时出了口气,但片刻后他们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两个手电筒一起点亮照向同一块局域。
“姑娘,你看这地方是不是我们刚才吵架的地方。”男人举着手电筒,面色严峻起来。
不用招呼,女孩就快步走了过去,顺着手电筒的光一看,她心情立马紧张起来,的确是他们刚才唠嗑的地方,地上还留着他们三个人凌乱的脚印。
“老登,我看你是真迷路了。”女孩毫不客气。
“不可能!”男人十分笃定,“是港口出了问题!”他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士点之前他们没有及时撤离,现在他们已经被拉进了天命屠龙者和纯血龙类的战场!
“铁丝网也不见了。”男人没理会女孩的话,又低头看了眼腕表,十点十六分。
“你还记得你来时候的路吗?”他转头看女孩。
“当然,我可不象大叔你这么不靠谱。”女孩点头。
“好,那现在你来带路,带我们出去。”男人面色严肃,事情涉及到纯血龙类,他的心情也慢慢沉重下来。
“我带就我带。”女孩一摆头,依旧走在男人后面,但距离比上次要近很多,像地图导航一样,在该转弯的时候提醒两个男人左转右转。
两个男人也相当听话,女孩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已经下意识的把女孩跟他们自己绑在一条绳上了。
三个人绕进了货柜的小道,就是最初男人找到女孩的那条小道。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心想这女孩果然有点不一般。
塔吊白灯照下来的光渐渐在他们身上消失,女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现在,我们上货柜!”
两个男人按着女孩的指令爬到货柜上面,回头想拉女孩一把,却发现他们的背后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芝加哥时间,晚上十点。
地点:芝加哥国际货运港口外。
路明非按时抵达了和小胡子约定的地方,等在那里的人是上午和他竞拍的那个年轻人,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就一起走进了最近的一辆军用通信指挥车内。
“霍特。”
“路明非。”
两个人握手,站在屏幕前面看港口内的情况。
“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三个小红点是你们用来控制纯血龙类的人吗?”路明非盯着屏幕问。
“是我们巡逻的人,和突然闯进来的一个小贼。两个人因为捉贼,没能及时撤离,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围住了整个港口,只要大红点有新的动静,立刻就会出动。“小胡子在旁边解释。
“你们就在这里看着?”路明非有些诧异,按道理说,现在这辆车里的都是高纯度的混血种,猎杀纯血龙类不该是血统越高越要冲在前面,现在这群人缩在一辆通信车里算怎么回事。
霍特和小胡子一愣,两个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霍特站出来说话,“难道不是要先派人布置并激活炼金数组吗?“
路明非困惑的看了一眼霍特,对付一条三代种还用炼金数组?直接上不就行,,但很快他就理解了,站在这里的人血统即便再高,也很可能是局限在a级的程度,大概还不会暴血,这种战力直接冲上去和纯血龙类拼剌刀,确实可能会白给。
“可以理解。”路明非点头。
我要说理解万岁吗?霍特转头看了一眼小胡子,小胡子摇摇头,转头看路明非。
“我们打算等场内人员先行撤离之后,再派遣人手开启炼金数组,里面的两个巡逻的成员血统也很不错,我们有信心他们抓到小贼后就能立刻撤离。”
“这小贼什么来头?”路明非问。
也就是这个时候,屏幕上的红点发生了变化,那个巨大的红点依旧没什么动静,但另外的三个小红点消失了。
就象从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