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城市。
张元英裹紧围巾,出了门。
昨天在江边吹了冷风之后,反倒睡得安稳些。
今天,她又一次走了出来散步。
潜意识里,或许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好奇一昨晚那个身影,今晚————会在吗?
初冬的夜晚,寒意更甚。
江边的风比昨天似乎还要凛冽几分,吹得人脸颊发木。
步道上的人影比昨晚更加稀疏。
张元英把围巾裹得更紧,连下巴也一并埋了进去。
她顺着栏杆,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熟悉的转角走去。
脚步,在接近时,依然不自觉地放慢了。
目光,投向了那段熟悉的围栏边。
空空如也。
只有风声掠过空旷的岸边。
张元英停下脚步,安静地望了几秒。
意料之中。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几不可闻的自嘲。
“想什么呢,张元英。”
他在忙他的康庄大道。
怎么可能还会象个傻瓜一样,在这样的寒夜里跑到江边来练什么基本功。
昨天,大概真的只是极其偶然的巧合吧。
或许,也只是为了排解压力?
谁知道呢。
反正,都和现在的她没什么关系。
她才是那个无所事事,只能在这里吹冷风的“闲人”。
张元英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在路灯下凝结,又迅速消散。就象刚刚那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期盼。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更靠近了江边的栏杆。
冰冷的金属触感通过手套传来。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着,望着眼前那片沉寂的黑暗江水,象一尊融入冬夜孤独的雕像。
思绪渐渐放空。
今天出门比昨天晚了一些。
等他赶到江边时,那个安静的角落已经有人站在那里了。
田振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平时很少有人来这块,他正疑惑是谁,走近了几步,目光才落到那人的背影上。
熟悉的发色。
他顿了顿。
张元英?
她怎么会在这?
脑中闪过今天早上搜索izone跳转出来的新闻她的组合、她的舆论、她最近的争议——
一个人站在这里,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和落寞。
田振辉站在原地,没再继续走。
她心理压力这么大,来这里干什么?
一总不能是来跳江的吧。
这荒谬可笑的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已都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象是要把这想法从脑中剔除。
田振辉正打算悄悄离开,不打扰对方。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清脆的铃声在这片夜色沉静中格外刺耳。
田振辉一愣,立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李俊勇的来电。
他下意识按了静音。
但一已经晚了。
江边的背影动了。
张元英缓缓转过头来。
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异。
象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间和这样的地方,这样撞见他。
隔着一段夜风,四目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对上了。
风从江面吹来,掠过他们的衣角。
手机还在震动着。
田振辉只得低头接起了电话。
“喂,俊勇哥。”
“振辉啊,你让我打听的练习生,有消息了。”
李俊勇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语气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听到这个消息,田振辉的目光从张元英那边移开,似乎也被电话中的消息吸引住了。
“怎么样,俊勇哥?”他的语气仍算平静,但显然被电话内容吸引。
“不过啊——”李俊勇顿了顿,象是在考虑怎么回答,“振辉,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个练习生的?”
“莫?”他下意识低声应了一句,眉头微。
“这事儿啊———牵扯到一个s的八卦。”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笑,语气吊足了胃口。
“赵珠熙,你听说过吗?”
“没。”田振辉如实回答。
“阿妹瑞卡abc的特派记者,现任首尔分局局长。”
李俊勇顿了顿,象是在斟酌语气,“据说和李秀满的关系———不算普通。”
田振辉眉头一动,没接话,只问:“她和内永枝利有什么联系?”
“姨妈。”
李俊勇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即语气一转,不再含糊,“她是内永枝利的姨妈。有传闻说,下一季《周六公开选秀》,内永枝利会参赛,走的就是s信道。只要进去了,基本就是半只脚踏进出道名单。”
电话那头顿了顿,象是拿捏住了重点:
“所以我才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她现在这边,还没正式亮相,在半岛知道她的人蓼蓼无几。”
田振辉没出声。
“还好我那个朋友最近刚好接触过相关内部流程。”
李俊勇语气重新轻松些,“算是运气不错—”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田振辉却已经没完全听进去。
赵珠熙。李秀满。
《周六公开选秀》。内永枝利。
这些词象一连串未拴紧的风筝,呼啸着冲进他脑海,在高空乱舞。
纠缠拉扯在一起,越拽越紧。
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悄然握紧。
梦里的内容,竟然是真的。
他不是第一次变成猫。上一次,当他看见未来一周的自己未回消息时,几乎毫不尤豫地打破了梦境。
但这次不同。
这不是“梦境感”,不是那种“可能只是幻想”的片段—
这是现实。
是活生生的。
可以通过电话确认、通过姓名对号入座的现实。
内永枝利,那个名字原本只是他脑海里一晃而过的标签,现在忽然有了背景,有了关系网。
甚至连她即将“空降出道”的路径都清淅地摆在了他面前。
怎么可能只是巧合?
如果梦是真的那柳智敏的伤呢?
猫窝、拐杖、izone回归、出道组换人—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振辉?还在吗?”李俊勇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回。
“在。”他声音平稳地回答,刻意压住喉咙里的紧绷感。
“我就不多聊了,最近你行程也紧,早点休息吧。”
“好,谢谢俊勇哥了。”
电话挂断,田振辉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又默默把手机收进口袋。
夜风又冷了一些。
他忽然想起什么,缓缓抬起头。
张元英,还站在那边。
刚才那通电话她有没有听见什么?
他回头望了一眼,夜色沉沉,那个瘦削的身影站在围栏边,象是与整条江岸一同凝固在那里。
他动了动嘴唇,象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话语涌上喉咙的那一刻,又无声咽了下去。
风,从他们之间穿过。
卷起江面一层一层的微波,也象是拂乱了他心头那些尚未落地的念头。
象是带来了新的困惑。
又或许,是新的某种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