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振辉脚步一顿，没有立刻上前。
礼堂内，孩子们正围着几位工作人员坐成半圆，稚嫩的笑声此起彼伏。
清晨的阳光通过窗户洒在木质地板上，连空气似乎都变得轻盈温暖起来。
临时搭建的舞台前，她正微微侧身，低头轻声与老师交谈着什么。
她穿得很简单，一件灰蓝色的宽松毛衣外搭白色运动外衣，头发也没刻意打理，只是随意地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
脸上几乎看不到妆容的痕迹，就连唇彩都浅淡得近乎没有。
脚上的白鞋松松地系着鞋带，看起来象是临时抓起就出门一样。
这是田振辉在屏幕和资料里从未见过的模样，没有任何明星光环的痕迹。
甚至比礼堂里某些年轻老师还要素净几分。
却也比他记忆中的更柔和、更真切了一些。
裴秀智。
可就是这样的她，当站在孩子们中间、蹲下身认真倾听时，却自然而然得象是本就属于这里。
田振辉一时证住。
他忽然想起之前，李俊勇特意叮嘱他注意形象管理，自己虽然并未特别打扮，但至少穿了一件看起来得体的衣服。
但此刻与裴秀智一对比—
田振辉轻轻抿了抿唇，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一点苦笑。
同样是参加公益活动，他却象是特意来拍摄纪录片一样，而裴秀智，看起来是真正为了这些孩子而来的。
他心里反而涌上一股淡淡的羞愧感。
就在这时，裴秀智似乎察觉到来人的存在，微微转过头来，视线猝不及防地落在他身上。
两人都短暂地愣了一下。
秀智先是错，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随即笑了起来，象是风吹进屋子那样自然。
她很快迈步走近一些，低声又惊喜地问了一句：“田振辉？”
“内。”田振辉回过神来，温和地点头，迅速掩去自己刚才的失态，“秀智前辈。”
“你居然也来这了？”
她似乎真的意外，脸上的笑容全然没有伪装，“我以为你最近拍戏和solo那么忙，应该没空才对。”
“我原本也以为排不开的。”田振辉扬了扬手里拎着的袋子，轻声道，“不过基金会的邀请，
我觉得不该推脱。”
“原来你也这么想。”裴秀智眉眼弯弯，笑意更深了一些，“我每年都会抽时间过来一两次。
这次原本以为会很安静，没想到还能碰见你。”
她偏头看了一眼身旁还空着的小凳子，眼晴亮了亮，略带俏皮地说道：“刚好缺一个人一起讲故事呢。”
田振辉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不是很擅长现场发挥这种事。”
“没关系呀，有我在，”裴秀智歪了歪头，语气轻松又温暖，“你只需要坐在我旁边就好。”
说话间，一个小朋友突然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臂，奶声奶气地喊她“欧尼”，裴秀智马上蹲下来认真回应，小手还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动作自然得象个真正的老师。
田振辉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温柔而自然的背影，心底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那个出现在镜头里的，是裴秀智。
那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也是裴秀智吗？
几个穿着卡通围裙的小女孩从教室里探出头来，一边悄悄打量着站在门边的两人，一边嘻嘻哈哈地凑到他们面前。
“秀智欧尼！”
“欧尼今天好漂亮呀！”
她们一边说，一边拉着裴秀智的手。
田振辉站在一旁，原以为自己只是路人甲，正准备默默后退半步，结果其中一个小女孩忽然抬起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那这位阿加西是谁呀？”
田振辉：
“”
他微微一，还没反应过来，“阿加西”三个字就被后面的小朋友连着喊了两遍：“阿加西是第一次见面吗！”
“阿加西是老师的朋友吗？”
裴秀智没忍住，先笑出了声，弯腰摸了摸一个小朋友的头，温柔解释：“不是阿加西，是oppa
啦，他比欧尼还要小一点点哦。”
没想到，小朋友立刻摇头反驳：“可是他好高啊！”
“对呀！”另一个也跟着说，“我爸爸才那么高，他就是阿加西！”
“欧尼不高，就是欧尼！”
这一番童言童语，让秀智差点笑出声来，转过头看向田振辉，眼角还泛着笑意：“听到了吗，“阿加西’，你长这么高，已经自动被小朋友归类了。”
田振辉哭笑不得，低头看着那几个孩子，努力维持表情：“那以后我是不是得改穿背带裤，显得年轻点？”
小朋友们一脸认真的点头。
“穿黄色的！”
“还有恐龙图案的！”
他彻底败下阵来，只好双手一摊：“好，我回头去买。”
裴秀智笑得更开心了，低头轻声对孩子们说：“他其实是唱歌的oppa啦，很厉害的。”
孩子们顿时“哇”了一声，眼里满是好奇：“唱什么呀？”
“唱给你们听吗？”田振辉弯下腰，一边问一边眨了下眼，
“要听要听！！”
现场气氛一下子被带动了起来，几个老师也笑着附和：“不如真的来一首？”
田振辉轻轻咳了一声，视线掠过一旁站着的裴秀智，只见她含着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象是在鼓励他。
他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轻声哼了两句节奏轻快的旋律。
不带伴奏，不带技巧，却象如同孩子们的欢乐一般，质朴入心。
裴秀智站在旁边，看着那张侧脸，忽然出了一会儿神。
不是因为唱得有多惊艳，而是因为那一刻的他，象是藏起了所有锋芒，只留下温柔。
她悄悄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又尤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举起。
替他拍下了这一幕。
活动结束得比预想中晚一些，天空也开始细细下着小雨。
田振辉摘下胸前的名牌，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轻快的脚步声。
“今天你表现也不赖嘛。”
他转头，就看见裴秀智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小袋巧克力糖，是孩子们刚才塞给她的。
“谢谢。”
他笑着应了一声，又不动声色地别开眼，
“不过———”她歪了下头，眼神带着点玩味，“你唱歌的时候———”
“怎么了？”田振辉挑了下眉。
“象在哄人。”她眨了一下眼，“很会哄小朋友嘛。”
田振辉笑了笑，接过话：“你不是也一样？”
“我当然了。”
裴秀智半开玩笑，“倒是你——今天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