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不擅长聊天吗？坐我车正好。”
裴秀智嘴角吩着淡淡的笑意，语气随意。
由振辉微微一证，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目光落在停车场，又慢慢移回她的眼里。
他刚开口：“我还是——”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有电话打入。
他低头一看，屏幕亮着：
【yeonlight】
一一！
是赵美延，是她自己在他手机上设下的备注。
简短的名字亮在屏幕中央，象是一块轻轻落下的锚，把他的重心往后拉了一寸。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指尖没有立刻动作。
几步外的裴秀智看出了他的停顿，眉眼间仍带笑意，却没有追问。
田振辉按下了接听键。
“喂。
“你结束啦？”赵美延那头的声音带着水汽，象刚洗完澡，“我刚在练习室，出来一看，已经晚上了。”
“恩，刚收工。”他语气轻了些，眼神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累吗？”
“还好。”
他顿了顿，看了眼还站在一旁的裴秀智。
“我等会儿回去再跟你说。”
电话挂断。
他抬起头，看向裴秀智。
“谢谢秀智前辈。”他语气平静，“我还是叫车吧。”
裴秀智看着他，没有表现出失望，也没有继续劝。
只是点了点头，像早就知道他不会答应。
“没关系。”她说。
说完这句，裴秀智走向自己的车，没有回头，只是上车前停顿了一瞬，随后才激活了引擎。
车灯在夜色里亮起，很快驶出停车场，动作利落，没有任何多馀情绪。
田振辉站在原地，重新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锁屏。
屏幕已经熄灭，只剩下倒影里他自己的脸，模模糊糊，掺着一点说不清的光线。
练习结束的时候天还没黑，但赵美延一直拖到人都走光了。
她拎着矿泉水，从楼上走下来，准备去更衣室。
会议室门没关，里面几个经纪人正围在一张高桌前，说着什么。
她原本没留意。
直到路过门口那一瞬，有一句话不轻不重地飘了出来—
“这项目圈里挺多人知道的，主要是裴秀智点人，这事不太常见，大家私下都在说一一这个新人是不是被她看上了。”
语气象是在感慨，也象是在看热闹。
另一人笑了：“你说的是那个jyp的？叫什么—田振辉？”
赵美延脚步停顿了一瞬，又继续下楼。
回宿舍时，意外的很安静。
赵美延洗了个澡，头发还湿着，随手扎了个松马尾，披着浴袍坐在阳台上。
手机放在膝头，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点开。
天彻底黑透，风吹过来时有点凉。
她忽然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指尖停在“田振辉”三个字上，尤豫了一秒，还是拨了出去。
听筒那头是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风，夹杂着他轻轻的呼吸。
“刚收工。”他说。
她轻轻“哦”了一声，目光落在落地窗玻璃上，那里面映着她自己的轮廓，耳后头发还湿着，
额角有几缕粘着脸颊。
“累吗？”她问。
“还好。”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没什么话要说，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确认他是真的结束了今天的拍摄，确认他还在自己熟悉的那个语气里。
哪怕只有几句，哪怕什么都不提。
电话那头他停顿了一下，说：“我等会儿回去再跟你说。”
“好呀，那我等你。”
赵美延语气听起来又恢复了自然，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电话挂断后，她顺手柄手机放下。
风正好从背后的阳台吹进来，窗帘轻轻扬起一角，象是不经意间拂过心头的那点动荡，
她慢慢坐回沙发，把手机放在腿边，盯着那个已经熄屏的屏幕看了几秒。
没有消息跳出来，也没有未读提醒。
她忽然有点想笑，又有点清醒。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拧巴了？
要是换成别人，哪怕是田振辉公司里的那个小丫头，她大概最多撇撇嘴，然后笑一笑。
可偏偏是裴秀智。
名气太大，身段太好，连她的呼吸都带点滤镜。
她当然不是特意去打听的。
就是白天练完从走廊经过，刚好听到有人说：“这个新人是不是被她看上了？”
说话的人语气八卦，她没回头，也没表现出什么。
但她听进去了。
就那一句话，像滴进清水里的墨，没什么重量，却慢慢晕开来，把一杯心绪染得模糊不清。
一直都在，象是在提醒她一一你其实在意。
她回想了下，田振辉确实说过有gg拍摄，但没说是跟谁。
是这个让她不舒服吗？
她不是那种一听风声就钻牛角尖的人。
只是回到家，洗完澡，坐下来，心思始终浮着，怎么都落不下去。
那通电话，就象她给自己找的一个出口：
不是试探。
不是质问。
只是确认一下-
他今天是真的在拍东西，也真的还在自己身边。
哪怕只是一通几分钟的电话，她也想听听。
赵美延叹了口气，随手抓起旁边那瓶喝了一半的水，喝了一口，结果被气呛到，咳了一下。
然后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了句：“秀智前辈——也挺会挑人的嘛。”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田振辉刚进家门，就把手机拿出来拨了过去。
因为他知道，一般赵美延不会主动打电话。
她刚才那通电话，语气太顺了，反而不太象她。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
“哎哟。
赵美延那头语气象是刚被吓了一跳，笑着说：“这么快就到了吗？”
“恩，刚到。”
“我还以为你得收拾一会儿。”
“怕你等太久。”田振辉语气不紧不慢。
电话那头停了一下，象是在忍笑，没回应。
田振辉也没急着开灯，就靠在玄关边，说了一句：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太乖了。”田振辉解释，“你平时不是这样。”
赵美延像压着笑意问：“那你喜欢我不乖的时候？”
“恩。”田振辉答得很轻，“起码更象你。”
紧接着赵美延问：“所以今天拍得怎么样？”
“挺顺的，合作对象是裴秀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象是衣服在动，又象她换了个坐姿。
赵美延半秒后笑了一声，语气自然地接上：“哇，阵仗挺大的嘛。”
她没继续追问，好象是已经得到了最满意的回答。
但下一秒，她给田振辉发了一张照片。
手机“叮”地震了一下。
田振辉低头一看，是赵美延靠在床边的自拍，头发散着，吊带松松地挂着骼膊上，大片落在灯光里。
紧接着是一条短消息：
【乖吗？】
田振辉没立刻回。
只是拿着手机，看了眼屋内还没开的灯，忽然有点不舍得开。
屋里没亮灯，可他心是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