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身边的一些卫所军官见倭寇出来了,而且看气势颇为凶悍,脸上露出惧色,纷纷劝说道:“大人,倭寇大将凶猛,我们不如暂避其锋芒,依计骚扰便是。”
陆临川闻言,眉毛一挑:“我避他锋芒?”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名军官还想再劝:“大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万金之躯……”
话未说完,已被陆临川抬手止住。
只见陆临川身穿那身玄色甲胄,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手中那杆精铁长矛斜指地面。
他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胸中一股豪气顿生。
那倭寇将领见陆临川不退反进,似乎认出了他,或者说认出了他那匹显眼的白马,显得异常兴奋,呜哩哇啦地大吼着,加速冲来,他身后的亲兵也嗷嗷叫着紧随其后。
跟在陆临川身边的,除了部分卫所骑兵,内核仍是那百馀人的陆府亲兵,这些是他倚仗的真正骨干。
古代战场上,纯粹的“斗将”之事其实很少发生,大规模的军阵对抗才是主流,于万军之中阵斩敌将更是难得。
但此刻,在这相对独立的战场上,似乎出现了这样的契机,让陆临川感到一种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情绪。
双方士兵都在纵火,加之无数火把的照耀,将这片战场映照得颇为亮堂。
转眼间,两支小队就如同两股铁流,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倭寇将领铃木信重挥舞着野太刀,气势嚣张,刀法凌厉,显然是个惯于搏杀的好手。
陆临川也毫不示弱,长矛舞动,势大力沉。
他在练兵期间,自己也从未放松过武艺的练习,尤其是骑马冲阵的技巧。
若是一个普通人,苦练半年,很难从文弱书生一跃成为可于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
但陆临川不同,他天生神力,说能力能扛鼎也绝非虚言。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和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面前,很多精妙的技巧往往显得苍白无力。
特别是,陆临川仗着力气大,身上穿的甲胄是特制的,比寻常将领的重甲还要坚固几分,关键部位防护得极其到位。
他胯下的战马,也是岳父梁安当初精挑细选的塞外良驹,神骏非凡。
手底下的亲兵更是百里挑一的悍卒。
因此,甫一交手,陆临川这边就占据了上风。
铃木信重一刀劈在陆临川的矛杆上,只觉得手臂剧震,虎口发麻,心中大惊:“这虞将好大的力气!”
每次对冲,他都试图以灵巧的刀法绕过矛锋,直取要害,但陆临川的反应速度奇快。
长矛或格或挡,或刺或扫,招式大开大阖,每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逼得铃木信重只能硬接。
几回合下来,铃木信重已是手臂酸麻,气血翻涌。
混战之中,敌方和己方的人都不由得被主将之间的对决吸引,看得目定口呆。
尤其是那些漳浦守军,他们何曾想过,这位年轻的钦差大人,这位以学问和新政闻名的陆学士,动起手来竟如此生猛?!
“卧槽,陆大人……这么猛?”有人忍不住喃喃自语。
铃木信重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艺和力量,在这个看似文雅的虞人面前竟然处处受制。
对方那恐怖的力量通过兵器不断传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甚至可能丧命于此。
一股狠厉之色涌上他的脸庞。
他猛地暴喝一声,不顾自身空门大开,双手持刀,使出一招舍身技,野太刀带着全身的力量和速度,如同闪电般直劈陆临川面门。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大人小心!”身旁亲兵惊呼。
然而,陆临川临危不乱,眼看刀光及体,他竟不闪不避,千钧一发之际,左手猛地松开矛杆,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劈下的野太刀刀背靠近护手的位置。
铃木信重只觉得刀身如同陷入铁钳,再难寸进。
他惊骇欲绝,想要抽刀,却哪里撼动得了陆临川的神力?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陆临川右手单手持矛,借着马匹前冲的势头,猛地向前一刺。
精铁长矛如同毒龙出洞,瞬间刺穿了铃木信重胸前那看似坚固的具足。
“噗嗤”一声,矛尖透背而出。
铃木信重动作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长矛,又抬头看了看陆临川那冷峻的面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陆临川手臂一振,将尸体甩落马下。
阵斩倭寇大将铃木信重!
刹那间,战场似乎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将军威武!”
“陆大人必胜!”
己方士气瞬间沸腾,如同烈火烹油。
而倭寇那边,则是一片大骇。
主将被斩,按照他们的规矩,亲卫是要切腹谢罪的。
剩下的倭寇亲兵在短暂的惊愕后,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嚎叫,负隅顽抗,试图抢回主将尸体或报仇。
但在士气大振的陆临川亲卫面前,他们的抵抗很快就被粉碎,非死即伤。
陆临川勒住战马,胸膛微微起伏。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早在京城流民动乱那一夜,他就曾手刃过贼人。
但于两军阵前,在众目睽睽之下,阵斩敌将,这种感觉截然不同。
一股混合着胜利喜悦和豪迈的气慨充盈胸间,让他忍不住想要长啸。
他此刻很自豪,为自己,也为身边这些奋勇作战的将士。
他拔出腰刀,俯身利落地将铃木信重的头颅割下,然后将其挑在长矛尖端,策马在己方阵前来回穿梭,高高举起那颗兀自滴血的首级,声音洪亮:“倭寇大将已授首!众将士,随我杀敌!”
“杀!杀!杀!”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守城军的胆气被彻底激发了出来,跟着陆临川向倭寇大营方向压迫过去。
一边冲杀一边朝着倭寇营寨大声辱骂,说着各种垃圾话。
消息很快传回了倭寇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