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纾一愣,随即道:“我给秦医生打电话,让司机送你们去医院。”
“好。”
“待产包记得带,我直接拐去医院和你们会合。”
“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沈轻纾调转方向往秦氏医院开去。
下雨天路上到处都在堵车,沈轻纾给秦砚丞打完电话后,不放心又马上给云嫂打电话。
云嫂那边很快就接了,说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电话里传来江若米痛苦的喊叫声。
沈轻纾让云嫂开免提,她一边开车,一边安抚江若米。
到了医院,沈轻纾把车停好,下车急匆匆往产科跑去。
江若米已经被推进产房,秦砚丞正在门外。
云嫂在一旁,身上还沾染了一些血迹。
“怎么样了?”
秦砚丞神色有些凝重,“有点出血,现在陈主任在里面做检查,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已经足月了。”沈轻纾调整了下呼吸,看着秦砚丞,“之前检查都挺好的,应该会没事吧?”
秦砚丞摇头,还未说话,产房的门被推开。
护士走出来,说道:“是急产,二度撕裂伤,不过好在送医及时,是个女孩,六斤三,孩子呛了羊水,已经送新生儿科了,产妇正在缝合,观察两小时没问题就可以转到病房了。”
闻言,沈轻纾和云嫂都大松一口气。
两个小时后,江若米观察结束,转到沈轻纾为她办的私人病房。
江若米到病房没多久就醒来了。
一睁眼看到沈轻纾,江若米笑了笑,“轻纾姐。”
“若米,恭喜你,是个小公主。”沈轻纾摸了摸她苍白的脸,“辛苦你了,孩子出来的时候稍微呛到点羊水,需要在新生儿科观察几天,你别担心,秦医生去问过了,目前孩子挺好的。”
“怪不得我都没听到她哭呢……”江若米眼睛有点红,“轻纾姐,我刚刚好像看到靳阙了。”
沈轻纾握了握她的手,“若米,你累了,睡一觉吧。”
江若米摇头,“我不累,我想和你说说话。”
沈轻纾知道,她心里难受,孩子的出生彻底激发了她压抑已久的情绪。
“靳阙说过他喜欢女儿的,”江若米眼角有泪滚落,“轻纾姐,你说靳阙如果还活着,他会不会很高兴?”
沈轻纾不忍心在这种时候让她失望。
“会的,而且你们的女儿都遗传了你们的优点,秦医生刚拍了照片,我给你看好不好?”
江若米点头,“我想看看。”
沈轻纾点开手机,“你看,她好白,大眼睛很漂亮,六斤三,这小脸嫩的,比小安宁出生的时候好看多了呢……”
江若米表情痛苦,眼前突然模糊起来。
沈轻纾听见她咳嗽,心下一紧,“若米?你是不是哪里难受?”
“没……咳咳……”
江若米想说话,但胸闷得她喘不上气……
似有所感,她紧紧握住沈轻纾的手,觉得有些话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轻纾姐……我,我,我想给女儿叫江念矜,小名……小名就叫念念……”
“若米?你别吓我,若米?”
沈轻纾意识到她的状态不对,急忙按护士铃——
护士和医生瞬间涌入!
“不好了!羊水栓塞!快,通知抢救室,快!!快快快……”
沈轻纾和云嫂都懵了。
羊水栓塞,非常凶险!
江若米被推进抢救室。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沈轻纾和云嫂守在抢救室外。
秦砚丞急匆匆赶到,“怎么样了?”
沈轻纾双手交握着,“说是羊水栓塞,刚进去抢救。”
秦砚丞沉默了。
气氛凝重。
陈主任走出来,一脸沉重。
秦砚丞上前问道:“陈主任,怎么样了?”
“很遗憾,产妇突发羊水栓塞,我们极力抢救,但还是没能挽救产妇的生命。”
刚刚还在跟她说话的人,就这样没了……
沈轻纾看着抢救室的门,眼泪落了下来。
江若米死了。
死在了女儿出生的那天。
孩子还在保温箱里,并不知她的妈妈已经永远离开了。
似是感觉到了妈妈的离去,孩子在当晚也发起高烧。
新生儿科那边下了病危。
沈轻纾顾不上悲伤,又急忙去新生儿科签了一堆抢救同意书。
一直到凌晨,孩子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沈轻纾的神经和情绪却还一直紧绷着。
江若米没有家人了,她的遗体暂时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
沈轻纾去太平间看她。
江若米的遗体被白布遮盖着。
女人双眼紧闭,安安静静地躺着那儿,像是睡着了。
沈轻纾哭着说她狠心,女儿还那么小怎么忍心抛下孩子就这样走了?
这个狠心的女人睡得很沉。
沈轻纾的哭声并不能唤回她。
不,或许她是太想念靳阙了,所以追随靳阙而去了。
可是,靳阙他凭什么啊?
“你这个傻姑娘……”沈轻纾最后一次摸了摸江若米的脸。
冷冰冰的。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轻纾刚从太平间出来,一抬眼就看到远处走来的傅斯言。
男人脚步匆匆,来到她面前。
“阿纾,你没事吧?”他看着她,眼中全是对她的担忧。
沈轻纾哭过,眼睛很红很肿。
她看着傅斯言,情绪已经平复,面色冷淡。
“你怎么来了?”
“我这几天有空,想说接孩子去南溪公馆住几天,刚到别墅就听张云说江若米没了,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谢谢傅先生关心,我没事。”沈轻纾语气疏离,“就是若米的身后事我可能要忙几天,你把孩子接走也好。”
她的疏离傅斯言真切感受着,却无能为力。
只是道:“你身体刚康复不宜操劳,丧礼就交给专业团队去办吧,我让邵青帮忙联系……”
“不用了。”沈轻纾打断他的话,“若米喊我一声姐,我就是她的亲人,丧礼我会自己处理,你只需照顾好两个孩子就行。”
傅斯言抿了抿唇。
沈轻纾不想再这种时候和他纠缠,没有耐心也没有精力。
“傅斯言,上次我们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沈轻纾声音疲惫,“你回去接了孩子就走,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我只是担心你太累……”
“我怎么样都不应该由别人的丈夫来操心。”
一句话,直接给傅斯言判了死刑。
傅斯言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心中一阵悲凉。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那你自己也多保重身体。”
沈轻纾淡淡说了声谢谢,便不再停留,越过他往新生儿科走去。
傅斯言站在原地望着她。
女人的背影很单薄,一步一步,离他而去。
傅斯言多想冲上去抱住她,告诉她:阿纾,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
但终究是不放心。
他给秦砚丞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让乔星佳过来陪着沈轻纾。
秦砚丞在电话那头叹声气,“这次我也帮不到你了,星星出国了,而且,她把我电话拉黑了。”
傅斯言:“……”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事儿,三天小吵一周大干,我也累了,各自消停冷静几天吧。”
夫妻之间的问题,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傅斯言不擅开解人,索性就不再多问。
挂了电话,他思索片刻,干脆给温景熙打个电话。
那边,温景熙一听江若米没了,当即就说要赶回来。
虽然他和江若米并不算太熟,但好歹也认识一场,于情于理都要回来参加丧礼的。
况且,他放心不下沈轻纾。
温景熙申请了航线,温家的私人飞机,凌晨四点降落于北城机场。
傅斯言亲自去接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