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赣北,暑气未消。
攻克九江的日军第106师团,在师团长松浦淳六郎中将的率领下,沿着南浔路两侧,兵分两路,向德安方向挺进。
士兵们士气高昂,认为在接连的胜利下,前方的华夏军队将不堪一击。
他们的目标是迅速突破防线,席卷赣北,完成江南兵团对汉城侧翼的包抄。
然而,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李玉堂将军指挥的国民革命军第8军(下辖第3师、第15师等)及配属的第70军(下辖第19师等),早已严阵以待。
李玉堂,这位以善守着称的将领,深知此线防御的重要性。
他选择的马鞍山、金官桥一带,并非一马平川,而是连绵的丘陵地带。
其间水田、小溪交错,限制了日军大兵团和重装备的展开,却极其适合构筑多层次防御阵地。
战前,部队日夜不停地加固、修缮、挖掘。
利用山脊棱线,构筑了密密麻麻的散兵坑、迫击炮位。
阵地前铺设了数道铁丝网,埋设了地雷。
炮兵观测所设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前沿。
李玉堂下达了死命令:“没有命令,哪怕打到最后一人,也不准后退一步!我们要在这里,把106师团的牙给崩掉!”
日军第106师团先头部队,一个加强大队,在少量坦克和数门九二式步兵炮的掩护下,逼近金官桥外围阵地。
日军指挥官按照惯例,先进行了一轮试探性的炮击,随后步兵以散兵线展开,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中国军队的前沿阵地推进。
华夏军队的阵地上寂静无声,仿佛空无一人。
这种寂静反而让经验丰富的日军老兵感到不安。
当日军进入百米最佳射程时,一声嘹亮的军号突然划破天际!
紧接着布置在侧翼山腰的马克沁重机枪首先发出怒吼,火舌喷吐,形成的交叉火力瞬间将日军前锋扫倒一片。
紧接着,阵地上所有的武器同时开火!捷克式轻机枪清脆的“哒哒”声,中正式步枪密集的枪声响起。
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完全打懵。
冲在前面的士兵成排倒下,后续部队慌忙趴倒在地,查找着掩体。
水田泥泞,无处藏身,缓坡之上,完全暴露在守军的火力之下。
日军试图用掷弹筒和步兵炮还击,但华夏军队的火力点经过巧妙伪装,且不断变换位置,难以有效压制。
第一次进攻,日军在阵地前丢下了数十具尸体和哀嚎的伤兵,狼狈地退了回去。
消息传到后方师团部,松浦淳六郎大为光火。
他无法接受精锐的帝国师团竟被“不堪一击”的中国军队阻挡。
他认定初次受挫是由于兵力不足和火力准备不充分。
次日,日军调集了师团属炮兵联队,集中了数十门山炮、野炮,对金官桥主阵地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猛烈炮击。
炮弹如同冰雹般落下,阵地上火光冲天,硝烟弥漫,许多表面工事被炸毁。
炮火延伸后,日军以整整一个联队的兵力,在更加密集的坦克和机枪火力掩护下,发起了集团冲锋。
他们嚎叫着“板载”,企图以绝对的兵力和火力优势,一举碾碎中国军队的防线。
然而,当他们冲上阵地时,却发现从炸塌的工事、弹坑中,又冒出了无数中国士兵的身影!
他们满脸烟尘,手中的步枪、机枪,再次响起。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
阵地多次易手,双方在焦土之上反复拉锯、白刃相向。
华夏军队官兵抱定必死决心,往往战至最后一刻。
某连阵地被日军突破,连长身负重伤,拉响集束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日军同归于尽。
机枪手被打倒,副射手毫不尤豫地接上,直至全部阵亡……
一整天的猛攻,日军除了在阵地前堆积了更多的尸体和坦克残骸,未能取得任何决定性突破。
李玉堂的部队,象一根钢钉,死死地钉在了金官桥,让第106师团撞得头破血流。
夜幕降临,战场暂时沉寂,只剩下伤兵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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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战的严重受挫,让松浦淳六郎和整个第106师团陷入了狂怒之中。
作战计划被打乱,时间在不断流逝,武汉攻略的全局不容有失。
他们不得不收起轻敌之心,开始正视眼前的对手。
接下来的战斗,进入了更加残酷的僵持阶段。
松浦不断投入新的生力军,试图查找中国军队防线的薄弱点。
日军改变了战术,不再进行宽正面的大规模冲锋,而是集中兵力,重点攻击马鞍山和金官桥的几个内核高地。
他们往往先以极其猛烈的炮火复盖特定局域,然后以中队、大队为单位,进行一波接一波的连续冲击。
面对日军的“添油”战术和优势炮火,李玉堂也相应调整了部署。
他命令部队采取 “弹性防御” 与 “阵地内反击” 相结合的战术。
在日军炮火准备时,前沿阵地只留少数观察哨和狙击手,主力隐蔽在反斜面工事或第二线阵地,规避杀伤。
待日军炮火延伸,步兵接近阵地时,主力迅速进入前沿阵地,以突然、密集的火力给予其最大杀伤。
当部分阵地被日军突破占领后,立即组织营、连规模的敢死队。
通常在夜间,发挥近战夜战优势,手持大刀、冲锋枪和手榴弹,发动凌厉的反冲击,将立足未稳的日军赶出去。
这种战术极其有效,但也异常惨烈。
许多阵地白天被日军占领,夜晚又被中国军队夺回,反复拉锯之下,山头上的植被被炮火削平,泥土被鲜血浸透。
战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血肉磨盘”。
而中国军队的补给同样困难,民工们冒着炮火,靠人背肩挑,将弹药和食物送上火线,再将伤员抬下来,每一步都充满危险。
双方伤兵数量激增。
中国军队的野战医院条件简陋,缺医少药,很多伤员因得不到及时救治而牺牲。
战斗减员日益严重,许多部队的建制被打残,士兵们自动合并,听从任何幸存的军官指挥。
持续的高强度战斗,对双方士兵的心理都是巨大考验。
日军初期的骄狂被迷茫和恐惧取代,而中国士兵则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逐渐成长。
李玉堂将军始终在一线指挥,他的身影和镇定,极大地稳定了军心。
他深知,此刻比拼的不仅是武器和战术,更是意志和牺牲精神。
十馀天的血战,第106师团使尽了浑身解数,付出了远超预期的惨重伤亡,却始终无法逾越马鞍山-金官桥这道钢铁防线。
中国军队的阵地虽然多处被炸成废墟,摇摇欲坠,但内核支撑点始终掌握在手中。
日军象一头陷入泥潭的蛮牛,力气耗尽,却无法前进半步。
松浦淳六郎的告急电报雪片般飞向第11军司令部。
第106师团的困境,打乱了冈村宁次的部署。
这一切,都为不久之后,华夏军队第九战区调集重兵,决心围歼这支疲惫之师于万家岭地区,埋下了至关重要的伏笔。
金官桥的战火暂时平息,李玉堂的部队赢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用血肉之躯证明了“泰山军”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