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八分,陈默站在老槐树下,微风轻轻拂动他的衣角。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调频器放在石凳上。军绿色的外壳边角已经磨得发白,接口处却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用的家伙。
他安静地站着,目光掠过四周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地上碎成一片。两分钟后,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把布包放在石凳上,拉开拉链,取出一台老旧的调频器。塑料外壳已经泛黄,旋钮松松垮垮的,侧面还贴着张褪色的卡通贴纸。
他打开后盖检查电路板,手指在几个焊点上轻轻按压。然后拧动频率旋钮,调到一个民用广播频段,故意把接收增益调到最高。
他按下电源开关。
刺耳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调频器接缝处冒出一缕白烟。
陈默把机器放下,吹了吹冒烟的地方:\"没事,就是电路过载。这种老机器经不起这么折腾。
陈默点点头,从自己带来的调频器上拆下一根数据线,接到她的机器上。然后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指按在金属接地片上。
她不再说话,只觉得他手掌很稳,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
陈默闭了下眼。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组数字序列。不是推导出来的,也不是背过的公式,就像有人直接把答案塞进了他记忆里。
他睁开眼,手指在旋钮和接口间快速移动。重新设定采样率,调整滤波阈值,注入一段伪随机校正码。动作流畅得不像临时操作,倒像是重复过无数遍。
三秒后,调频器屏幕亮起。
原本乱跳的波形图迅速稳定,变成一条平滑的曲线。扬声器里传出清晰的人声,说的是外语,语速平稳,信号干净。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丛灌木。树叶轻轻晃动,像是被风吹动,但他注意到,那片区域根本没有风。
他不动声色地把两台调频器都装进布包,递给她:\"这个你先拿着。
她立刻照做。
电源灯亮起,屏幕闪烁几下,人声再次出现,还是那个频道,信号依旧清晰。
陈默看了眼手表:三点零二分。
说完转身就跑,脚步轻快,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
陈默没有跟上去。
他站在原地,等她跑出二十米远,才缓缓转身,沿着另一条小路往实验楼走。途中他在一棵树旁停下,弯腰系鞋带。鞋跟底部有个微型震动感应器,此刻正发出轻微脉冲。
他摸了摸鞋底,确认信号已记录。
走出树林时,他从口袋里拿出苏雪给的微型耳机,塞进耳朵,轻轻打开开关。
耳机里传来断续的呼吸声,节奏不太均匀,距离大概四十米左右。
他嘴角微动,继续往前走。
穿过教学楼后门,走廊里很安静。他一边走,一边把手伸进外套内袋,取出一张小型数据卡。卡片表面没有任何标识,是他刚才在调频器内部悄悄复制下来的生物接触记录。
他知道,有人碰过那台机器。
虽然沈如月一直抱着,但最初的指纹和掌纹信号显示,在她到达前,已经有另一个人接触过布包外层。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六分,位置在女生宿舍楼下拐角。
那个人戴了手套,但汗液渗透进了织物纤维。
足够追踪。
陈默把数据卡握紧,脚步没停。
走到实验室门口,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老槐树的方向。阳光穿过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点,像一串未解的密码。
他推门进去。
房间灯光亮着,和昨天一样。工作台上摆着几件待修的仪器,角落的信号捕获仪绿灯闪烁,一切如常。
他走到主控台前,把数据卡插进读取口。屏幕亮起,进度条开始加载。
刚看完第一行分析结果,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沈如月的节奏。
这一步重,一步轻,像是穿了不同厚度的鞋。
门把手转动。
陈默拔出数据卡,顺手塞进笔筒底部的暗格。然后他拿起桌上的万用表,假装在测电压。
门开了。
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穿着灰色夹克,手里提着公文包,肩上斜挎一个黑色皮套。
陈默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三点零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