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睁开眼时,窗外的树影正好斜斜地落在床沿。他没动弹,右手还压在枕头底下,掌心贴着那枚发卡的金属边缘。柜子里的人已经没动静了,地板上那摊水渍早已干透,边缘微微翘起。
他慢慢抽出手,把发卡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是半片枯萎的玫瑰花瓣,和林晚晴昨天留下的投资合同叠在一起。
门被推开时,他正用右手整理领带。动作很慢,像是怕牵动伤口,其实是在确认领带夹的位置——那个不起眼的小金属扣,内侧藏着根细如发丝的天线。
陈默没接话,只是伸手摸了摸领带夹。冰凉的金属贴着指尖,他轻轻按了一下。
铃声响到第三声,对面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低缓的回应:\"陈工,你还活着,我很意外。
林晚晴的手指猛地收紧,酒杯差点滑落。
又是一阵沉默。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林晚晴盯着他,嘴唇微微发白。
电话那头的气息变了。
林晚晴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电话那头传来极轻的冷笑。
忙音响起时,病房里的烛火忽然晃了一下。林晚晴站在原地,手还在抖,酒液洒在桌布上,晕开一圈暗红。
林晚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神复杂。
林晚晴没说话,慢慢坐回椅子。杯没动的酒,忽然笑了,\"你说我父亲的老部下……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林晚晴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了几分。
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而是那种平静——明明刚经历生死关头,却像在聊明天食堂吃什么。
林晚晴怔住。
他掀开被子,从床底摸出个黑色小盒子,打开是盘微型录音带。红灯已经熄灭,记录完成。
林晚晴没再追问。她站起身,把烛台收进托盘,动作有些僵硬。
她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林晚晴没再说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陈默躺回床上,手伸进枕头底下,摸了摸那盘录音带。
他当时没回答。
现在他知道了——真正的完,还没开始。
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节奏稳定,像是巡查的护士。但陈默没睁眼,只是把左手悄悄移到枕下,握住了那枚发卡。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一下。
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圈,又松开。
接着,脚步远去。
陈默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指松开发卡,转而摸出钢笔,在病历本空白处写下一行字:
他撕下那页纸,折成小方块,塞进笔帽里。
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