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还亮着，陈默的手指在示波器的旋钮上轻轻转动，屏幕上的绿线微微抖动了一下，像被风吹皱的池水。，只是把记录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信号延迟03毫秒\"，然后合上本子。
苏雪推门进来时，手里捏着张纸条，眉头微蹙。
陈默抬眼看了看她，顺手把焊枪搁在支架上，金属夹嘴\"咔\"地响了一声。
陈默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个老旧的收音机，拆开后盖，开始检查里面的线路。他的动作很慢，像在修理一件心爱的老物件。
苏雪没再问，转身出去了。
外事楼三楼的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脚步踩上去悄无声息。柳如烟站在灰色木门前，指尖轻轻抚过门牌——\"文化参赞助理办公室\"。她穿了身正红长裙，唇色也涂得浓艳，像是要去赴晚宴，而不是来讨债。
门没锁。
她推门进去时，王振国正背对着她整理文件柜。听见动静，他头也不回。
柳如烟关上门，高跟鞋在屋里清脆地响了一声，像敲了下钟。
王振国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听下属汇报日常工作。
王振国的脸色变了。
没等他开口，柳如烟已经按下随身录音机的播放键。
一段日语对话响起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求你们再宽限一个月！我会还的！诉中国领事馆，我会被驱逐出境……\"
那是他的声音。
王振国猛地伸手去抢录音机，却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人拦住。他们原本是守在外面的保镖，此刻却像木桩似的站着，一动不动。
王振国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
王振国死死瞪着她，像要把她烧穿。
过了几秒，他挥了挥手。
两个保镖默默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王振国慢慢坐下来，端起茶杯，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茶水洒了一桌。
门关上的那一刻，王振国猛地抓起茶杯砸向墙壁。
瓷片四溅，茶水顺着墙皮往下淌，像道褐色的泪痕。
实验室里，陈默还在摆弄那台老收音机。他换了个电容，重新通电，喇叭里传出一段清晰的京剧唱腔。
苏雪又回来了，这次脸色更沉。
陈默点点头，把收音机装回外壳。
苏雪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桌边，看着他把最后一个零件放回工具盒。
陈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夜色很深，远处教学楼的灯陆续熄了。
陈默没接话，只是把窗帘拉了回去。
苏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
门关上后，陈默坐回椅子，翻开笔记本，在\"王振国\"那一栏下面，添了一行字：
他合上本子，目光落在桌角那台老式收音机上。
唱段还在继续，咿咿呀呀地唱着忠奸善恶。
他伸手按下了暂停键。
喇叭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出奇。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十点十七分。
窗外，一阵风掠过树梢，吹得玻璃轻轻震动。
他没动，只是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一下，两下，三下。
节奏很稳，像在等什么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