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铁盒钥匙放回裤兜，指尖还留着金属的凉意。刚走到宿舍楼下，传呼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眼号码，是苏雪。
声音很轻，像怕被人听见。
他挂了机，把传呼机塞进工具包夹层。天色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地上投出浅黄的光晕。他没急着走，先回屋换了件干净衬衫，又把眼镜擦了擦。这种时候，细节比解释管用。
苏家住在公安家属院第三栋，楼不高，但门禁严。陈默按响门铃时，听见里面脚步沉稳地靠近，接着门开了。
苏父站在门口，没穿制服，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磨出了毛边。他个子高，背挺得直，眼神落在陈默脸上，像是能看穿人心。
客厅不大，摆设简单。旧沙发，茶几上放着搪瓷杯，杯盖边缘有磕痕。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苏雪扎着小辫，笑得很腼腆。
苏父坐下，没让他坐。
问题直接，一点不绕弯。陈默早有准备，没慌，也没躲闪。他拉开帆布包拉链，从夹层抽出一份文件，双手递过去。
苏父接过，一页页翻看。，公章清晰，发明人栏写着\"陈默\"。
屋里静了几秒。窗外传来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又慢慢远去。
苏父把证书放回茶几，手指轻敲桌面。
陈默没立刻回答。他知道，眼前这位不是普通家长，是干了一辈子刑侦的人。光靠证书，压不住他的怀疑。
苏父没说话，但眼神没移开。
这话落地，屋里更静了。
苏父眉头微动，像是在掂量每个字的分量。
门开了。
苏雪拎着书包进来，看见两人对峙，脚步一顿。
苏雪放下包，走到陈默旁边站定。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
苏父愣住了。
说完，她没再看父亲，轻轻拉了下陈默的袖子：\"你的笔记本在我房间，我去拿。
陈默没动，目光在父女间停留一瞬。
苏父坐着，手里还捏着专利证书。他的神情变了，不再是审讯式的压迫，而是一种复杂的审视。他看着陈默，像第一次真正打量这个人。
苏父没笑，但肩膀微微松了。
苏雪拿着笔记本回来，递给陈默。封面还是那个旧皮面本，边角磨得发毛。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门口。快出门时，陈默停下，回头。
门关上了。
楼梯间灯光昏黄，苏雪走在前面，脚步有点急。
她脚步慢了半拍，没回头，但耳根有点红。
走出楼道，夜风迎面吹来。校园方向传来广播声，正在播明天天气预报。
她点点头，转身要进门。
她回头。
他笑了，挥手告别。
一个人往回走，路灯把影子拉长又缩短。路过图书馆时，他脚步微微一顿。
侧门开着条缝，里面没开灯，但二楼窗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没停下，继续往前走，只是右手悄悄摸了下裤兜里的钥匙。
钥匙冰凉，硌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