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员看着自家首长那满脸困惑的表情，也跟着一头雾水。
他小声提醒道：“首长，以前他们开会，不都跟要打起来一样吗？今天这是……”
“你不懂。”
旁边一人摇了摇头，目光从那些埋头苦记的老专家身上，缓缓移到了讲台旁那个年轻人的背影上。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复杂神情。
“这叫一物降一物啊。”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几分好笑。
“平日里，这帮老家伙，个个都是无法无天的孙猴子，谁也管不了。今天，算是碰上如来佛祖了。”
警卫员：“……”
他还是不懂。
但他能感觉到，自家首长看那个年轻人的目光，变了。
彻底变了。
……
讲台上。
何雨辰看着台下这诡异的场景，也很是惊讶，这些老专家们象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不是老师。
也不想当什么“如来佛祖”。
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狂地消化着他刚刚抛出的那些知识。
他站在这里，反而象个多馀的人。
算了。
让他们自己研究去吧。
这些人，都是龙国最顶尖的大脑，学习能力和钻研精神，都是顶级的。
自己已经把路指出来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能走多远了。
想到这里，何雨辰不再尤豫。
他悄悄地，一步一步，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台下那群“学生”。
然而，他刚一落地。
一道身影就“嗖”地一下，闪到了他的面前。
是沉建国。
他满脸通红，双眼放光，那表情，仿佛看到了神明降临。
沉建国张开嘴，似乎想大喊一声什么，但看到何雨辰竖在唇前的手指，又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指了指台下，又指了指何雨辰，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最后只能用力地拍了拍何雨辰的肩膀。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动作。
何雨辰被他拍得一个趔趄，有些无奈地指了指礼堂的角落。
示意他去那边说。
沉建国立刻心领神会，连连点头，猫着腰，做贼似的跟着何雨辰，两人一起溜到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雨辰同志！”
刚一站定，沉建国就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何雨辰的骼膊，声音因为刻意压低而显得有些嘶哑，但其中的狂热却丝毫未减。
“神了！简直是神迹！”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讲的这些，意味着什么？”
“这不只是一台机床！这是……这是一场革命！一场彻彻底底的工业革命啊！”
何雨辰被他晃得头晕。
“沉总工，您冷静点。”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我冷静不了！”
沉建国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现在就想把你绑回科学院，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你！”
何雨辰：“……”
饶了我吧。
看着何雨辰那敬而远之的表情，沉建国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
“雨辰同志。”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代表科学院，不，是代表国家，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何雨辰心里一动。
来了。
“我们有一个计划。”
沉建国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神秘和沉重：“一个旨在全面突破技术封锁，创建我们龙国自己完整、先进的工业体系的庞大计划。”
“这个计划的内核，就是机床。”
“不是一种，而是一系列！从高精度磨床、高精度镗床，到大型龙门铣，再到我们今天讨论的，最顶尖的五轴联动机床！”
何雨辰静静地听着。
这些，他早就想到了。
一个国家的工业脊梁，正是由这些“工业母机”所构成的。
“为了这个计划，我们成立了一个最高规格的项目组。”
沉建国继续说道：“项目组下设了几个关键的分项，分别攻关不同类型的内核机床。”
“每一个分项，都由我们国内在这个领域最顶级的专家，担任总负责人。”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那双狂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何雨辰。
“我们希望你，能来担任其中一个分项的总负责人！”
轰！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这句话真正从沉建国口中说出来时，何雨辰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总负责人。
这三个字的分量，他比谁都清楚。
这不仅仅是一个职位，更是滔天的权力和如山的责任。
他想到了自己“授人以渔”的念头。
想到了单靠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撑起整个龙国工业的未来的。
他需要一个平台。
一个能让他将脑海中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最大效率地转化为国家实力的平台。
而眼前这个机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哪个分项？”何雨辰开口问道，声音依旧平静。
沉建国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更深的期待。
“五轴联动机床！”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最内核，也是最难的那个！之前这个分项的负责人位置一直是空着的，因为……没人敢接！没人有这个底气！”
沉建国看着何雨辰，目光灼灼。
“但是现在，我们找到你了！”
何雨辰沉默了。
五轴联动！
这确实是皇冠上最璀灿的那颗明珠。
也是最烫手的那块山芋。
但是想要真正培养出一批能独当一面的顶尖人才，就必须从最难、最前沿的领域开始。
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远。
“好。”
何雨辰抬起头，迎着沉建国期盼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
“太好了！”
沉建国激动得差点又跳起来，他紧紧握住何雨辰的手，象是握住了一块绝世珍宝。
“雨辰同志，你放心！从今天起，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设备给设备！”
“你看上谁，不管他是哪个单位的宝贝疙瘩，我们都给你调过来！”
“你看上什么设备，就算要去国外偷……咳，去想办法，我们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
“我有一个条件。”何雨辰打断了他的豪言壮语。
“别说一个，一百个都行！”沉建国大手一挥。
何雨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需要完全自主的团队组建权。我要亲自挑选我的团队成员，尤其是一些现在可能还默默无闻，但极具潜力的年轻人。”
沉建国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他用力地拍着胸脯吹牛道：“别说年轻人了，今天在场的这帮老家伙，你看上哪个，跟叔说，叔就是给你绑，也给你绑过去当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