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继续说图纸的事！”
沉建国一把拉住何雨辰，那股狂热劲头，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细节，开始仔细询问，声音急切。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包括张司长在内，都成了背景板。
他们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最后，还是张司长有眼力见，悄悄地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带头，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还顺手柄门给带上了。
整个办公室，瞬间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问得疯狂。
一个答得平静。
“材料形变，我计算过，在我们设计的极限转速下，形变量在允许的公差范围之内，不会影响加工精度。”
何雨辰的回答，永远是那么不疾不徐，条理清淅。
仿佛他不是在阐述一个足以震惊世界的顶尖技术，而是在回答一加一等于几。
时间，就在这一问一答中，飞速流逝。
窗外的天色，从明亮，到昏黄，再到彻底被夜幕笼罩。
办公室里的灯，亮了起来。
桌上的茶水，凉了又续，续了又凉。
直到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七点。
“呼……”
沉建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象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仿佛有两团火在燃烧。
整整一下午。
他把图纸上所有他能想到的，甚至想不到的问题，全都问了一遍。
而何雨辰，对答如流。
每一个问题，他都能给出完美的，甚至超乎想象的解决方案。
到最后，沉建国已经不是在提问了。
他是在学习。
象一个小学生一样，贪婪地，吸收着来自未来的知识。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心中只剩下两个字。
服了。
彻彻底底地服了。
“你……”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烟，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何雨辰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沉建国端起茶缸，一口气喝干，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他擦了擦嘴，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除了这个机床，你搞的那个聚光手电筒，高压锅，还有电热毯，我也看了。”
他看着何雨辰，目光里满是赞许。
“东西虽然不大，但思路非常巧妙！特别是那个高压锅，解决了不少高原部队做饭的大问题！而且还能创汇！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一连串的夸赞，从这位泰斗级人物的嘴里说出来，分量十足。
何雨辰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
“沉总工过奖了。”
他顿了顿，仿佛是随口一提。
“说起这两样东西，我其实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沉建国来了兴趣，“你说。”
何雨辰看着他，缓缓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想，我们应该为这几项技术，申请专利。”
“专利？”
沉建国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两个字，在这个时代，显得有些刺耳。
他看着何雨辰，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解。
“雨辰同志，你可能不清楚。我们国家，为了鼓励技术交流和无私奉献，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废除了相关的专利条例。”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现在，我们讲究的是奉献，是把好的技术，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受益，为国家做贡献。”
“申请专利，就意味着要收费，意味着要独占技术，这……这和我们当前的大方向，是不符的。”
空气，似乎又一次凝固了。
沉建国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失望。
难道，这个天才的年轻人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个人利益的束缚？
何雨辰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知道，对方误会了。
而他之前也是因为怕这些误会所以闭口不谈专利的事。
因为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贪婪。
只有从沉建国这样的人，理解之后再上报上去，才有成功的可能。
“沉总工，您误会了。”
何雨辰平静地开口。
“我说的，不是在国内申请专利。”
“恩？”沉建国一愣。
“我说的，是国际专利。”
国际专利？
这又是一个全新的，超出沉建国认知范围的词汇。
何雨辰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解释道：
“沉总工，您想过没有。我们的电热毯和手电筒，为什么能在海外大受欢迎？因为它们技术新颖，质量过硬，是别人没有的东西。”
“但是，这种优势能保持多久？”
“那些国外的资本家，不是傻子。他们现在就能买到我们的产品，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拆解，仿制。”
“以他们的工业基础，造出类似的东西，只是时间问题。”
“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产品，还有什么优势？我们辛辛苦苦打开的市场，就会被他们轻易地抢占！”
何雨辰的每一句话，都象一根针，扎在沉建国的心上。
他是一个纯粹的科研工作者，但他不是不懂经济。
他瞬间就明白了何雨辰话里的严重性。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用他们的规则，来保护我们自己。”
何雨辰的声音，斩钉截铁。
“在国际上，专利，就是最强大的武器！一旦我们申请了国际专利，就意味着，这项技术，在法律上，属于我们！”
“任何国家，任何公司，想要生产同样的产品，就必须向我们支付专利费用！”
“他们生产得越多，我们赚得就越多！这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可以源源不断，为国家创造外汇的”
轰！
沉建国感觉自己的脑子有多出了些新知识。
如果说，之前的五轴机床图纸，让他看到了技术的巅峰。
那么现在，何雨辰这番话，让他看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波澜壮阔的商业战场！
用专利，去收割全世界的财富！
这个想法……
太疯狂了！
也太……诱人了！
“可是……可是我们怎么去申请？”
何雨辰仿佛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不慌不忙地抛出了自己的最终方案。
“港岛的法律体系，是和国际接轨的。我们可以委托有关部门，在港岛，注册一个不起眼的贸易公司。”
“由这个公司，出面去申请国际专利，去和那些外国公司打官司，去收取专利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