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那个“五轴联动”的标注……
天啊！
五轴联动！
沉建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图纸，双手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地颤斗起来。
他想开口问，想大声地质问这个年轻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可是，他的喉咙，却象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只能站在那里，象一尊石化的雕像，看着何雨辰的笔尖，在那张图纸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足以颠复整个工业体系的奇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铅笔划过图纸的“沙沙”声。
何雨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身后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
他终于画完了主轴系统的最后一部分。
放下铅笔，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
他拿起桌上的大茶缸，正准备喝口水。
一转头，却看到身后，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
何雨辰吓了一跳。
“谁？”
他定睛一看，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男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整洁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却让人不敢小觑。
这人是谁？
什么时候进来的？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何雨辰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连串的问号。
他下意识地，侧身挡住了桌上的图纸。
虽然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那图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没有得到绝对的保障之前，绝不能轻易示人。
沉建国也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何雨辰那警剔的眼神，和下意识护住图纸的动作，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你……就是何雨辰？”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斗。
“是我。”何雨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警剔，“您是？”
沉建国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张被何雨辰挡住大半的图纸上。
虽然只能看到冰山一角，但那上面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以让他心神巨震。
“这些图纸……”他艰难地开口，“是你自己画的？”
何雨辰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一上来就问图纸的事。
“这好象和您没什么关系吧？”何雨辰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盘根问底的感觉。
沉建国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组织语言。
然后，他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重新开口。
“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我叫沉建国，在科学院工作。”
科学院？
何雨辰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何雨辰的脑子飞速运转。
沉建国。
科学院。
这个名字，这张脸，他想起来了。
前不久，他在一份内部发行的报纸上，看到过对这个人的专访报道。
国家重点研究所的总工程师，国内精密仪器和机械领域的泰斗级人物。
一个真正的大佬。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对自己桌上的图纸，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兴趣？
就在何雨辰心生警剔，思考对策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哎呦！沉总工！您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工业部的张司长，正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一脸的徨恐和不安。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部里的干部，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却又不敢往里走。
张司长本来是想领着沉建国这位大神，过来认识一下何雨辰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年轻干部的。
他都想好了，先把何雨辰叫出来，客客气气地介绍一番。
谁知道，刚走到门口，沉总工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噤声。
然后，他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推门进去了！
张司长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又不敢打扰，好不容易等到里面有了动静，这才敢冲进来。
“何雨辰！”
张司长看到屋里对峙的两人，连忙开口，试图掌控局面。
他快步走到两人中间，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介绍道：
“这位，就是我们国家科学院的，沉建国，沉总工程师！”
何雨辰听罢冲着沉建国，微微点了点头。
“沉总工，您好。”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
张司长在一旁看得直捏汗。
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这可是沉建国啊！
跺一跺脚，整个京城的科研圈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然而。
更让他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沉建国，根本就没理会他这个司长，甚至连眼角的馀光都没分给他一丝。
他的全部注意力，依旧死死地锁定在何雨辰身上，或者说，是锁定在何雨辰身后的那堆图纸上。
“何雨辰同志。”
沉建国缓缓开口，他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我问一下。”
“这些图纸，是你画的？”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何雨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是。”
一个字，简单干脆。
“你一个人？”沉建国追问。
“是。”
还是一个字。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
张司长和其他几个干部，都听傻了。
他们虽然看不懂那图纸上画的是什么，但他们能看懂沉建国的表情啊！
那是怎样一种表情？
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渴望！
能让沉建国这位泰山北斗都露出这种表情的东西，那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宝贝！
而这宝贝，竟然是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人画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沉建国不再理会任何人。
他绕过办公桌，一步一步，走向那张铺满了图纸的桌子。
他的动作很慢，何雨辰皱了皱眉，但最终没有阻止。
他原本不想立马拿出这个图纸，他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但是没想到被沉建国撞破了，今天这事，已经无法善了。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也想看看，这位泰斗级的人物，面对这超越时代的机床到底能看出多少东西。
沉建国走到桌前，俯下身，戴上了自己的老花镜。
他的手指，轻轻地，近乎颤斗地，拂过图纸的边缘，生怕弄坏了这件“艺术品”。
他的目光，从主轴，到导轨，再到驱动系统，一寸一寸地扫过。
越看，他的呼吸就越急促。
越看，他眼中的光芒就越炽热。
“天才……这绝对是天才的设计！”
他象是着了魔一样，喃喃自语。
“不等距螺纹导轨……用来消除反向间隙？天啊，他是怎么想到的？”
“电主轴内置冷却循环系统……这个结构，这个结构简直是鬼斧神工！”
“还有这里……五轴联动……真的是五轴联动！竟然是用这种方式结合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