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份份加急文档和一本本厚实的《电热毯标准化生产手册》下发，整个龙国的工业系统，仿佛一台沉睡已久的庞大机器，被注入了强劲的动力，轰然运转起来。
上百家工厂，无论大小，都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产状态。
车间里，不再是老师傅凭着经验和手感，对着模糊的图纸敲敲打打。
取而代之的，是每一名工人，人手一本图文并茂、标准清淅的手册。！”
“你看这个质检模具，零件放进去，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目了然！再也不用拿卡尺量半天了！”
“这哪里是生产，这简直是艺术啊！”
工人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工业美学”。
那种一切尽在掌握，每一个步骤都有据可依，每一个产品都精准划一的感觉，让他们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与此同时，何雨辰亲手组建的那支二十多人的精英团队，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拆分成了十个小组。
“你们的任务，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看报告。”
何雨辰在出发前的动员会上，语气冰冷。
“你们是我的眼睛，我的手，我的利剑！”
“我要你们奔赴全国各地，作为巡查员和技术指导，给我盯死每一个工厂，每一道工序！”
“确保我们的标准，被百分之百，不，是百分之一百二十地严格执行！”
“谁敢阳奉阴违，谁敢偷工减料，现场记录，直接上报！”
“出了问题，我只找你们！”
十个小组，领了军令状，带着手册和全套质检工具，如离弦之箭，奔赴大江南北。
一张复盖全国的生产与质检网络，就此铺开。
……
一周后。
第一份周报，从全国各地汇总到了何雨辰的办公桌上。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大部分数据都十分喜人。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厂，都顺利完成了第一周的生产任务，良品率普遍高达百分之九五以上，甚至有几家工厂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九。
张司长看到这份报告，激动得满脸通红。
“好！太好了！”
“雨辰，你这套办法，真的神了！”
何雨辰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报告的某一页上。
那是一家位于西北的“红星电线厂”。
报告显示，这家厂负责生产内核部件——发热丝。
其产量，高得离谱。
竟然达到了同等规模、同等设备工厂的两倍！
良品率，更是写着一个刺眼的数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张司长也注意到了。
“咦？这家厂不错啊！要重点表扬！树立成典型！”
何雨辰却冷笑一声。
“典型？”
他伸出手指，在那个“产量”数字上重重敲了敲。
“司长，一个工人一天工作八小时，就算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材料无缝衔接，它的理论产量上限也就在这里。”
他指了指另一家正常工厂的数据。
“这家厂，凭空多出了一倍的产量。”
“除非……”
“他们的工人不用睡觉，或者他们的机器是外星科技。”
张司长的笑容凝固了。
“你的意思是……”
“他们在造假。”
何雨辰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意。
他前世在公司里见多了这种事。
为了冲业绩，为了拿奖金，虚报产量，伪造数据，最后拿一堆残次品充数。
这种熟悉的“味道”，隔着几千公里，他都能闻到。
“我现在就给西北的巡查组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去突击检查！”张司长说着就要去拿电话。
“不用。”
何雨辰拦住了他。
“巡查组去了，他们只会看到一场准备好的戏。”
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这种事，必须神兵天降。”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眼神变得锐利。
“越快越好。”
……
次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西北戈壁滩上时，一辆吉普车在红星电线厂的大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何雨辰穿着一身简单的工装，独自一人走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座略显陈旧的工厂，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工厂的王厂长，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哼着小曲，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当他看到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何……何工？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厂长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内，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哎呀！何工！您……您怎么大老远地过来了！”
“您看您，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我们好去机场接您啊！”
王厂长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冷汗。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想把何雨辰往办公楼的方向引。
“何工，您一路辛苦，快，快去我办公室喝杯热茶，好好休息一下！”
何雨辰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直接伸出手，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王厂长。
力道之大，让王厂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办公室就不去了。”
何雨辰的声音，像十二月的寒风。
“直接去仓库。”
王厂长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仓……仓库？”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何工，仓库里又脏又乱，没什么好看的，要不……我们还是先看看生产线？”
“我说。”
何雨辰缓缓转过头，直视着他。
“去。仓。库。”
三个字，象是三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王厂长的心上。
他知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