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小食堂,是专门招待领导和贵客的地方。
此刻,食堂大师傅——也就是已经任职的何雨柱。
他拿出了看家本领,很快就上了四个热菜一个汤。
红烧肉、溜肝尖、干煸豆角、西红柿炒蛋,外加一盆香气扑鼻的鸡汤。
小食堂里,张司长亲自给何雨辰盛了一碗饭,又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他碗里。
“小何,今天你受惊了。”
张司长感慨道:“也让我,让我们整个工业部,都捏了一把汗啊。”
何雨辰扒拉着米饭,平静地开口:“张司长,您今天这手笔,也让我受惊了。”
副处级。
他自己都没想到。
他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自己才升正科不到两个月,张司长竟然敢当着几百人的面,许下这样的承诺。
这份魄力,和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哈哈哈!”
张司长朗声大笑:“你小子,值得!别说副处级,只要你踏踏实实地干,不出两年我保你一个正处!”
他盯着何雨辰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小何,你不要觉得我是在给你画大饼,更不要觉得这个提拔太快,会根基不稳。”
“我告诉你,不快!一点都不快!”
“以你的功劳,给你个副处级,部里那帮老家伙要是有一个敢说闲话,我张某第一个拍桌子骂娘!”
张司长放下筷子,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和沧桑。
“小何啊,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可能不了解。”
“咱们这个国家,现在看着红红火火,实际上,难啊!”
他叹了口气,缓缓吐出烟圈。
“前些年,为了快速创建我们自己的工业体系,我们从熊国那边引进了大量的技术和设备,也请了大量的专家。”
“那些,人家不可能白送给咱们,都是要花钱的。”
“后来,关系紧张了,专家撤走了,援助也停了,但欠下的债,一分都不能少,连本带息,要一笔一笔地还!”
张司长的声音有些低沉,象是在说一件压在心头很久的事。
“那是一笔天文数字!压得我们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我们拿什么还?拿我们的粮食,拿我们的矿产,拿我们老百姓勒紧裤腰带省下来的东西去还!”
“可这些,能值几个钱?人家真正需要的,是工业品!是机器!是那些我们自己都造不出来的东西!”
何雨辰默默地听着,没有插话。
这些历史,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没想到,会从张司长的口中,如此直白地听到。
那种沉重的压力,仿佛通过张司长的话语,穿越了时空,压在了他的心头。
“为什么外贸部的腰杆那么硬?为什么刘明远敢当着我的面抢人?”
张司长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他们手里攥着国家的外汇命脉!我们工业部,生产出来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在国内自产自销,甚至还需要国家补贴。”
“我们是花钱的部门,人家是挣钱的部门,你说,谁的嗓门大?”
“这些年,我做梦都想让我们工业部,挺直腰杆!让我们生产出来的东西,也能漂洋过海,去赚外国人的钱!”
张司长的目光,再次落到何雨辰身上,变得无比灼热,象是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朴玉。
“直到你出现了!”
“你的那四款产品,那四条生产线,就象是黑夜里的一道闪电,一下子就劈开了我的脑子!”
“我才明白,我们不是不行!我们只是没找到正确的路!”
“小何,你对工业设计的理解,你对成本控制的把握,你对生产流程的优化,是你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我们整个工业部,乃至整个国家,最需要的!”
他掐灭了烟头,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明远说,你去了外贸部,能点亮整个【中国制造】。”
“他错了!只有你留在工业部,留在生产的第一线,把你的那些天才想法,一个个变成产品,变成生产线,我们才能真正拥有可以被点亮的【中国制造】!”
“没有你这个火种,他们外贸部,拿什么去点亮?”
一番话,说得何雨辰心潮澎湃。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张司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下他,甚至破格提拔他的真正原因。
这已经超出了部门利益之争。
这关系到整个国家工业的未来和尊严!
“张司长,我明白了。”
何雨辰放下碗筷,郑重地说道:“您放心,我知道我的根在哪里。”
“好!好!”张司长激动地连说两个好字,眼框也有些泛红。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里面是特意准备的茶水。
“小何,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
何雨辰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和张司长重重一碰。
喝完这杯茶,张司长脸上的激动慢慢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谋划。
他看着何雨辰,忽然开口。
“这四条生产线,三十万的订单,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敲门砖。”
“它向所有人证明了,我们的路,走得通!”
何雨辰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他。
“我明白您的意思。”
“画大饼的话我不多说。您给我支持,我给您成果。”
“我不要权,也不要名,我要的,是绝对的自主权,是充足的资源,是您无条件的支持。”
“我要让这个工厂,变成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
没有豪言壮语,却比任何誓言都来得更加坚定。
张司长愣住了。
随后,他猛地站起身,哈哈大笑起来!
“小何,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向你保证!只要是我能给的,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谁敢给你使绊子,我第一个不饶他!”
“吃饭!吃饭!吃完饭,咱们就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