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台下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药冥手中的丹药，无论是卖相还是散发出的气息，确实比楚渊炼制的要强上一筹，那属于玄阶丹药的独特灵力波动是做不了假的。
刚刚还在为楚渊惊呼的众人，再次被弄得一愣。
“玄……玄阶中品？药冥师兄也成功了？”
“而且还是中品，这怎么可能？龙虎丹的理论极限不是玄阶下品吗？”
“难道药冥师兄的丹道，已然超脱了典籍记载，达到了开宗立派的境界？”
“我就知道，药冥师兄怎么可能轻易认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舆论的风向，似乎又开始朝着药冥倾斜。
毕竟，玄阶中品对玄阶下品，品质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洛柒柒脸上的狂喜消失，她小手紧握，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洛长风眉头深锁，目光如电，反复扫视药冥手中的丹药。
那磅礴的龙虎丹气息不似作假，但以他的见识和隐隐的直觉，总觉得那丹药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与龙虎丹刚烈本性不符的阴柔，可具体为何，一时难以捕捉。
连他都如此，更遑论台下大多数弟子。
楚渊看着药冥，忽而露出一抹讥诮的冷笑。
《药神经》中记载的品丹析药之法何等精妙，只凭那丹药散发出的丝丝缕缕丹气，他知药冥那龙虎丹的霸道外壳下，包裹的赫然是升灵丹。
这“融丹掩息法”确实精妙，可惜，施展之人火候差得太远。
他目光玩味，直视药冥：“药冥师兄，你这龙虎丹卖相唬人，气息模仿得也堪称高妙。可惜，画虎画皮难画骨。”
“模仿？”
药冥心头一跳，色厉内荏地喝道：“楚渊！你休要信口雌黄，污我清白。众目睽睽，老祖、门主与诸位长老皆在，此丹气息做得了假吗？分明是你输不起，在此胡搅蛮缠，意图颠倒黑白！”
“输不起？”楚渊嗤笑一声，“我且问你，你可知真正龙虎丹，因药性霸道，丹成之时，丹气应如虎啸山林，带着一股锐烈之意？而你手中这枚，丹气看似浓郁，内里却隐含一丝沉灵木特有的阴柔之感，这气息，不象是龙虎丹，倒有些象是升灵丹。”
“升灵丹？”台下众人再次哗然，议论纷纷。
“不会吧？气息明明就是龙虎丹啊。”
“可楚渊说得好象有点道理，我好象也觉得那丹气缺了点霸道。”
“但光凭感觉怎么能作数，门主和长老们都没说话呢……”
药冥听着台下的议论，见权威尚未表态，胆气又壮了几分，强自镇定道：“楚渊，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事实，此丹就是龙虎丹。”
他转向观礼台，躬身道：“恳请老祖、门主、诸位长老明鉴。”
观礼台上，除了毒炼之外，其馀人虽然修为高深，但毕竟不擅丹道，此刻只是觉得药冥的丹药似乎有点不同寻常，但却又说不出来。
楚渊见药冥如此，冷笑更甚：“药冥师兄既然一口咬定，可敢寻一人当场试药？一试之下，真假立判，你可敢？”
“试药？”药冥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慌乱闪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渊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步步紧逼，声音陡然拔高，目光瞥了一眼观礼台上的毒炼长老：
“怎么，不敢了？药冥师兄，你为了赢我，还真是处心积虑，连尊师压箱底的融丹掩息法都搬出来了，可惜啊可惜，你似乎连这秘法的皮毛都未曾掌握，破绽百出。真不知是你资质驽钝，不堪造就，还是毒炼长老……藏私，未肯倾囊相授呢？”
最后这一句，堪称诛心。
全场瞬间炸锅。
“竟然是融丹掩息法？”
“原来是升灵丹冒充的，难怪能到玄阶中品。”
“我说怎么感觉那气息有点怪……”
指责声、鄙夷声如同潮水般涌向药冥，让他跟跄后退，面无人色。
而观礼台上，洛长风面露恍然，楚渊此刻点破，终于让他意识到那丝不对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小辈，放肆！”
忽然，一声厉喝如同惊雷，蕴含着化神期的恐怖威压，瞬间将所有的喧哗都压了下去。
只见观礼台上，一直闭目养神的毒炼长老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盯住楚渊。
她身形干瘦如骷髅，面容阴鸷，此刻怒意勃发，更显得戾气逼人。
“黄口小儿，安敢在此信口开河，污我门庭，毁我清誉！”
她的声音杀意凌然：“不过是仗着几分运气和不知从何处偷学来的野路子，侥幸成丹，便如此目中无人，狂妄跋扈，你那《药神经》，莫非是专教人狂吠乱咬的邪术不成？”
她心中已是惊怒交加。
惊的是楚渊眼力之毒辣，竟能看穿她独门秘法；怒的是此子不仅当众揭穿，更敢将火引到自己身上。
而更深层的，是那无法抑制的贪婪，刚才楚渊那玄妙丹诀，定然源自于《药神经》，此子，必须拿下。
楚渊面对化神威压，脊梁挺得笔直，朗声道：“毒炼长老何必动怒，弟子所言，句句属实，是非曲直，老祖与门主法眼如炬，自有公断。莫非，只许令徒行此鸡鸣狗盗之举，不许弟子揭露真相？”
“你！”毒炼长老被怼得气血翻涌，她没想到楚渊如此牙尖嘴利。
在风千绝和众人面前，她若强行以力压人，必然威信扫地。
她猛地站起身：“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畜生，既然你对自己的丹道如此自信，藐视老身传承，可敢与老身亲自斗上一场？若你输了，便立刻交出《药神经》，自废修为，滚出百花门！”
太上长老亲自下场挑战弟子？
所有人都被这不顾身份的一幕惊呆了。
洛长风脸色剧变，霍然起身：“毒炼长老，你乃宗门砥柱，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枯木长老却阴恻恻地接口：“门主此言差矣。此子桀骜不驯，屡次以下犯上，挑衅长老威严，败坏门风。毒炼长老亲自出手惩戒，正可肃清歪风，以正视听，老夫认为，并无不可。”
他乐得见毒炼与楚渊，乃至与洛长风矛盾激化。
其馀长老大多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作壁上观。
所有人都认为，楚渊但凡有丝毫理智，都绝不可能答应，这已不是斗丹，而是自寻死路。
然而，楚渊的反应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畏惧，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沉声道：“长老想要赐教，那弟子自当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竟然答应了？
绝对是疯了！
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渊。
洛柒柒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想要冲上台阻止。
楚渊不等众人反应，紧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斗丹，自有赌注。若弟子侥幸赢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毒炼长老：“请长老将您那尊千机百变炉，以及完整的融丹掩息法，赐予弟子。”
见楚渊竟然敢觊觎自己至宝，毒炼长老先是一愣，随即气极反笑：“哈哈哈……无知小儿，狂妄至极。好，老身便答应你，你若能赢，千机炉与掩息法，给你又何妨？”
随即，她面色一寒，阴恻恻道：“若是你输了，不仅要交出《药神经》，还要给老身试药三年。”
试药三年？这分明是要让楚渊受尽折磨而死。
“既已约定，请老祖公证。”楚渊不再看她，转向高台中央的风千绝，躬身行礼。
他心知肚明风千绝的图谋，但此刻，唯有借这老魔之势，才能暂时压制毒炼，确保赌约的履行。
风千绝似乎对这场越发有趣的闹剧颇为满意，沙哑笑道：“也罢，老祖我便做个中间人。毒炼，楚渊，这斗丹内容便由老夫来定，以示公允，你可有异议？”
毒炼长老虽心中不悦，但也不敢驳了风千绝的面子，只得躬身道：“谨遵老祖法旨。”
她自信，无论比什么，以自己的丹道修为，碾压楚渊都绰绰有馀。
风千绝浑浊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楚渊和毒炼身上，缓缓开口：
“看你们二人对丹道各有建树，那便不比炼制固定丹药了。老祖我早年游历，偶得两枚促生丹……”
他话音未落，懂行之人都已脸色微变。
促生丹，失传古丹，唯一功效便是将其它丹药药力放大百倍。
风千绝继续道：“便以此丹为基，你二人当场解析丹方，可任意添加药材。记住，不得使用毒物，最终，需炼制成一枚全新的毒丹。”
不得用毒物，却要炼出毒丹？
这简直是要无中生有，逆转药性。
风千绝很满意所有人的反应，笑道：“成丹后，你二人互换丹药，当场服下，然后各自配制解药。以解毒快慢，定胜负。”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道：“当然，若是谁运气不好，解不了毒，老祖我这里，倒还有一颗能解百毒的百解丹。不过嘛，救命之恩，需等价来换，届时，可别怪老祖我心狠手辣，哈哈哈……”
解析失传古丹，无毒炼毒，互换试药，解毒定输赢。
这规则，何其歹毒，何其凶险。
风千绝此举，不仅提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挑战，更是将两人都推入了生死绝境，无论谁输谁赢，最终都可能要被他掐住命脉，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看向楚渊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怜悯，更象是看一个死人。
洛长风闭上了眼睛，心中暗叹，风老祖此举，看似公允，实则他已然不看好楚渊。
洛柒柒娇躯剧颤，脸色煞白如雪，促生丹她只在古籍残卷中见过，再加之后续那匪夷所思的要求和试药的凶险，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瘫软在地。
毒炼长老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脸上浮现出凝重，但随即便是绝对的自信。
解析、制毒、解毒，这正是她毕生钻研的领域，楚渊不过是以卵击石。
楚渊站在原地，面色凝重，最后的解毒比拼，他没有十足把握。
《药神经》的记载虽然磅礴浩瀚，但鬼知道毒炼自创的会是什么毒丹，他与毒炼二人修为天差地别，若是届时毒炼以深厚修为硬抗毒性，自己胜算缈茫。
正思索间，风千绝屈指一弹，两枚龙眼大小的纯白丹药，分别落在楚渊和毒炼长老面前。
“开始吧。”